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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罪恶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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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君擡手一指。

桃花密林,粉如云。

“每日手植一颗,十年方止,”桃花君:“我父送给我娘的。”

“不是很好吗?”任己笑:“年年都有桃子吃。”

“好也不好。”桃花君:“人心易变,待他另结新欢,抽身而去时,还要留这桃林与我娘亲日日相对……”

桃花君眼看桃云,神思过往,“从小到大,我从未见她有过一刻开怀。到了弥留之际,她还嘱咐我将她尸身烧尽洒在树下。”

任己:“……”

桃花君觉察任己有异,道:“说了扫兴的话,不必介怀,这世上大多有情人,结局还是好的。”

任己:“也不算好。”

桃花君:“嗯?”

任己:“我母亲中意了别人。”

桃花君:“这可……”

“我不会的。”

任己注视桃花君道:“我不会。”

桃花君笑:“什么?”

“人心易变,但我不同。”任己:“我要是遇见那个人的话,一眼就能确定,再也不变。”

“一眼?”桃花君笑他莽撞,“然后呢?”

任己拿着血珀,“我会把这个送给他。”

桃花君:“什么时候?”

任己:“需等一等。”

桃花君:“等什么?”

任己:“等到我完全与他相配。”

桃花君张口欲言,但又什么都没说。

任己:“你觉得怎么样?”

桃花君:“什么怎么样?”

任己:“倘若你就是他,你觉得怎么样?”

“……”桃花君笑:“他会很高兴的。”

任己猝不及防,“欸?”

桃花君点点他手上红石,“这不是血珀,比那贵重的多。”

任己低头看看,“它是什么?”

桃花君:“朱雀真羽,天下只得两根。”

任己歪头,“有什么用?”

桃花君:“朱雀不死,你猜猜看。”

任己:“……”

“收好吧。”桃花君拍拍任己握紧的手。

——

任己睁开了眼。

桃花君就睡在他身旁。

他们还在廊下。

任己看着桃花君的脸,仅是看着,便觉得喜悦。

他看着看着,发现有一处不大对头。

他似乎只有半面视野。

他的一只眼,怎么了?

他悄悄起身。

找到一面镜子。

他不敢点灯。

借着月亮去看。

镜中沉沉,照出他右眼。

开了一朵紫色的花。

为什么?

为什么会不停地长出来?

任己取出匕首。

挖掉自己的右眼。

他咬死胳膊。

没有出声。

“任己?你在做什么?”

血珀闪一点红星,任己眼睛恢复寻常。

“我……”他回过头,“……”

——

陶宅忽然出现好多外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开了封存的酒窖,将里头收着的桃酒一坛一坛的运出来,抹去了灰,在阴凉处晾着,像是在做什么准备。

在这些人里,任己注意到个小丫头。

她既不做活,也不帮忙,在一旁干看着。

怎么会有偷懒的纸人?

任己如此想着,便趁路过揪了一把小丫头的辫子。

小丫头惊呼:“痛!”

任己更惊,“活人?!”

小丫头捂住发辫,气不打一处来,她斥道:“哪来的浑小子?”

任己不甘示弱,“我才要问你是哪来的臭丫头?!”

“你!”小丫头气极,笨拙地不知该怎么回嘴。

“银枝。”

远处有一个女人唤她。

女人身旁站着桃花君,他们方才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银枝蹬蹬跑过去,抓着母亲衣裳,擡手指这边。

任己听不清,也知是在告自己的状。

女人面上露出尴尬神色。

她与桃花君再说几句,施礼告退。

任己硬是等她们走远了,才过去。

桃花君见他就笑,说:“想不到你也会做这等捉弄人的事。”

任己知他误会,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好不容易忍过这番,道:“我以为她是纸人。”

桃花君明了,道:“不打紧,她们还会来,下次见面说清就是。”

这什么意思。

”她们为什么来?”任己:“还有那酒窖怎么全开了?”

桃花君:“要办酒会,捎带见见人。”

任己:“?”

古怪。

任己蹲在树头,观察了几日。

那女人不仅再来了,还带来了更多的人。

这些人自寻屋子住,生火做饭,织布绣衣,甚至耕田种菜,打铁烧炉。

另有一票外出采买,囤积的食粮米油,够个大户人家吃上三年五载。

为何如此?

任己问他们缘由。

他们道:“全为家主不时之需。”

任己:“谁是家主?”

他们面面相觑,回:“不就是你吗?”

任己:“?”

古怪。

肯定哪有古怪。

任己挠破了脑袋也没想清楚。

直到……

某日山间忽起一声虎啸,惊得任己险些从树上栽下来。

他匆匆赶往声来处,却见门口立了一位鹤发童颜之人。

此人见了任己就道:“啊你……”

任己:“我?”

此人又改口:“不,没事。”

任己:“?”

怪人。

怪人“嗯嗯”清了两下嗓,道:“那个,酒窖开了吗?”

任己:“……开了。”

怪人:“那就好。”

他说完这三字,自顾自进门。

任己追问:“你是来参与酒会的?”

怪人:“是,亦来送行。”

送行?

任己:“谁要走?”

那怪人回头,竖起一指指上。

任己擡头看,只见天上太阳明晃晃,刺的人眼疼。

那怪人再不言一字,只身入酒窖,没了踪影。

任己:“?”

真是怪人。

任己回身,又见那门槛之上趴了一坨。

他走进细看,才知是个巴掌大的乌龟。

它两只前足扒住门框,后脚擡起,似要往上跨。

一被任己看见,即僵住不动,好似期望任己能当它是个乌龟摆件。

任己与那龟大眼瞪小眼一阵,门口又来一人,头带帷帽,手摇莹扇。

他顺手将乌龟托起,置放自己肩上。

“失礼失礼,在下占天。”来人言辞爽利,他介绍那龟道:“此乃我师玄武。刚才那位是我师伯白无斑。两位长辈生性羞赧,不善与人言辞,莫怪莫怪。”

任己听了,亦报姓名。

占天君听了,意味深长“啊”了一声,道:“就是你啊。”

任己:“?”

“大罪恶人。”占天君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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