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审(2/2)
“不是,”男偶:“不是,我……”
这番对话又来了一遍,直到男偶说出那句“莫信一根绳子,信我。”
女偶“吭”地发出声异响,她并不回话,而是僵硬地转向白岩,问:“我该说什么?”
白岩:“……”他细瞧偶身,手脚上有若隐若现的红线牵引,连向他身旁。
白岩追着红线,看到了薛晓晓,亦或是彭明月。
红线集在她手中,她席地而坐,就在白岩身侧,银圈外。
彭明月问:“我该说什么?”
白岩:“你本来说的什么?”
彭明月指一动。
女偶恢复灵活,道:“信你与信一根绳,有何区别?”
对面男偶沉沉垂下了头。
彭明月:“他当时听了这句话,伤心极了。”
白岩:“你讨厌他吗?”
“不,正相反。”彭明月:“他大多时候与旁人不同,很是可爱。”
白岩:“那为什么呢?”
彭明月:“可惜有些时候,他又与旁人一样,我在他眼中并非人,而是一件罐子。
白岩:“罐子?”
彭明月:“一件大肚窄口,还算新的罐子。”
白岩仔细打量彭明月:“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罐子呀?”
彭明月:“哪里不像?”
白岩:“你有手有脚,眼能视物,耳能听声,口能言辞,腔内还装着一颗心,哪哪和罐子都不一样啊。”
彭明月:“手脚可去,眼耳可塞,口可封堵,心可剔除。”
白岩:“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彭明月:“最要紧的功用留下就好了。”
白岩:“什么是要紧的功用?”
彭明月:“能装。”
白岩:“装什么?”
彭明月:“娃娃。”
“?”白岩:“装在哪?”
彭明月指指肚子。
白岩瞧彭明月肚子,眼神好奇起来了:“真的可以?”
“当然。”
白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也可以吗?”
彭明月:“……你不行。”
白岩:“虽然看不大出来,我可是仙人。”
彭明月:“……那也不行。”
“……”白岩失落的撇嘴,“好吧。”
被他这一打岔,彭明月自己都忘记说到哪里了。
白岩道:“既然不愿意做罐子,不做不好吗?”
彭明月不答反问:“若是你有一样东西,从未派得上用场,你对它作何感想?”
白岩:“……”
彭明月:“若你就是那样东西,旁人又作何感想?”
白岩:“……唔。”
白岩愁眉苦脸,想得十分辛苦。
“从未派得上用场的东西,我真的有吗?”
彭明月果断道:“有。”
白岩:“是什么?”
彭明月:“想瞧瞧吗?”
——
程子封跃到半空,与衡魇照面。
权魇牛眼翻转,对准眼前指长的小人。
“程子封?”
“不错。”
衡魇:“他们将你说的如何如何,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哦?”程子封:“他们是谁?”
衡魇:“当然是与你作对的人。”
程子封谦虚道:“或许是因我此刻寄宿纸身,未展全力。”
异兽讥道:“我名衡。”
程子封:“所以?”
衡魇:“两人起争,我乃裁决胜负之人,你再有力,与我何干?”
“哦,”程子封笑,“原来如此。”
权魇看他轻松,不爽极了。
它喷出两道浓烟,道:“你果然有几分讨厌。算,速速了结。”
它沉声低啸,宣告:“程子封,有罪。”
云雾之间,幻化出无数刑罚之器,垂悬竖挂,叮咣乱响,足以断手脚,挖眼仁,热铜浇耳,烫喉去舌,齐全的叫人大开眼界。
程子封笑道:“施以重刑,是何依据?”
衡魇傲道:“我便是依据。”
程子封叹:“你竟不知你从何来。”
衡魇:“什么意思?”
程子封再问:“裁决之权是谁赋予?”
“?”衡魇一脸懵懂,竟是完全无知。
程子封早料到此战轻松,只是未曾想到这种程度。
“白痴。”程子封:“此地无人是你子民,离实向虚,真是自寻死路。”
他上手一抹,那叮叮当当刑器如水中幻影,一触即溃。
衡魇半身连同下颚之骨,也在这一抹之下,被擦除的干干净净。
余下部分血肉脱落,融融混作一片,似一件鲜红嫁衣,覆向地面,又与地壤融为一体。
程子封回来,打眼看见废墟里公良老者的尸身,嗤笑道:“一把年纪,被个小丫头耍了。”
至于白岩,果然听话,还老老实实等在原处。
程子封收了银圈金锁,道:“打完啦,走吧。”
若是平常,白岩早开开心心跑过来了。
此刻却是半天不动。
“……”剑宝到白岩跟前,蹲下身。
白岩两眼睁着,内里空无。
他的神识被掳走了。
程子封:“……”
他起手在白岩额上画出符纹,被牵入梦。
眼前四方成框,是新娘花轿内里。
红蒙上了影,像暗色的血浆。
外“嚓嚓”镲响。
程子封转头向右,那亦是一框,框外一片猪首人身。
“娘亲,娘亲……”
程子封转后。
“嘘。”刘湘娘:“言儿,不要说。”
程子封回头向前。
追来的罗承匕首直捅入喉。
他躺在地上,顶上枫叶似火,血气蔓延……
“不对。”
这种种均是任言过往。
程子封:“这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