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审(1/2)
衡审
公良木偶义正辞严,对上剑宝半点不怵。
它冷道:“小小假面焉能欺过众目。你,就是那屠灭彭氏的凶徒,今日要在此公审,定你暴虐滥杀之罪,叫你一尝罐彘之刑。”
剑宝笑:“呵。”
木偶浑身一僵,栽下台面,头断两截,四肢均裂,模样凄惨。
剑宝周围霍然清空,除了白岩,旁人齐齐避退三尺有余。
剑宝垂眼打量人偶残碎,挑了挑眉。
他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小小木偶而已,居然也下此毒手。”
台后有一人现身,绿衣兽纹。
公良老者长捋银须,向剑宝道:“别来无恙。”
剑宝:“我是无恙,但你……被我切成八块,该早死了才对。”
公良老者拱手向天,“幸有贵人相助。”
剑宝:“是谁?”
公良老者:“你知道又如何?”
剑宝:“当然先杀他一次,免得他再助你一回。”
公良老者面有怒容,又强忍下来,斥道:“程子封,你杀性不改,虽为天主继任,并不适格。八大世家八桩血案,今日就一块算吧。”
剑宝哈哈大笑,“公良老头,不是我小瞧你,你的那杆秤判得了别人,判不了我。”
公良老者:“那就一试。”
话罢,他抛一物入空。
剑宝眯眼一认,那物件是公良的衡秤不假,但……
秤杆半天不见落势,直接飞入夜幕。
原本清朗的夜色,起了浓云。
灰灰白白的云中,有野兽低啸。
剑宝:“化魇了啊。”
倚仗大魇之势,公良老头说话都硬三分:“这回判的了你了吧。”
白岩探头瞧剑宝,被剑宝伸臂一拦,往后护了护。
“可惜,”剑宝笑道:“还是判不了。”
公良老头皱眉,秤杆亮闪,与外部连接已成,不消片刻,衡魇便可以全盛之姿踏入虚境,对付一缕没有气运加持的残识,岂非手到擒来?
但他再看剑宝,神态轻松不似作伪,在打什么鬼主意?
剑宝:“我猜你定在想,我在打什么鬼主意。”
公良:“……”
“多虑了。”剑宝:“主意没有,倒是方才说的开心,一直未来得及提醒你。衡魇定罪,总要对人。在下名剑宝,乃是这呆头呆脑混小子的一把配剑。你要审世家血案,与我何干?”
“胡扯!你明明是……”公良老头手奇快,抢先一步将自个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刹住了声。
剑宝:“我是谁?”
公良老头:“你……”
剑宝笑:“你敢诵吾名?”
公良老头:“……”
剑宝:“正如你所说,此地为虚境,梦魇为主,命轨气运都归她调配,难道你还怕同外头一般,唤我一句,我便能改命夺运吗?”
公良老头浑身一颤,似想起过往莫大灾难。
“若你还不言声,”剑宝指指天顶,那处渐渐裂开一条大缝,漏出些零碎鬼影,“它可就判不了我了。”
公良老头权衡利弊,即便衡魇不能将他定死,他身陷虚境,局势仍我方大优,该以稳妥为先。当下决定咬死牙关,不冒风险。
“唉。”剑宝叹道:“怂货。”
公良老头吞下这句嘲讽。
剑宝:“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些好奇。”
公良老头:“好奇什么?”
剑宝手扣面具两端,“好奇能不能。”
他摘
围观众人传出几声惊呼。
“是他!是他!”
“程子封。”
此名一出口,虚境大震,接惊雷数响。
气运倾覆,狂风俶尔乱卷,扑得花灯尽灭。
四下空无,唯天顶一月冉冉升起。
剑宝道:“看来,能。”
戏台已塌,公良老者被埋于废墟,露出一头半臂,弱弱不敢言声。
其他人早四散惊逃。
除了一个。
方才地动,白岩将剑宝的胳膊当杖子,死死抱着不撒手。
待地动歇了,他仍搂着不放。
剑宝:“松手松手。”
白岩不仅不松,还扒着往前,意思再明白不过,“说好让我看脸的。”
“……”剑宝无奈:“看看看。”
白岩如愿以偿,瞧上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他双目睁的圆溜溜,比起平常更呆几分。
剑宝弹他额头,“别发傻。”
白岩“唉呀”回神,红晕漫上脖子,再上脸,他整个人像是熟透了,以手扇风,“怎么我忽然好热好热?”
剑宝笑道:“傻蛋。”
就这会功夫,天顶撕开大口,衡魇从外挣扎探入。
它化身獬豸,首生独角,眼大如轮,鼻喷出阵阵白雾,威武雄躯,四踏金蹄,真如神兽降世。
衡魇头颅一沉,独角直指程子封。
程子封手指一勾,白岩腰上锦袋自动开口,吐出一把剑。
他握住剑柄,手过剑身一抹,神光注入,晶亮闪闪。
他向白岩道:“待在此处勿动,可不可?”
白岩点头。
程子封:“还需奖励吗?”
白岩红着脸摇头。
程子封手画个圈,虚空亮起一道银边,落地变巨,潜在白岩脚下。
白岩蹲下身,好奇地摸摸,大片银色碎晶似浮又沉,中间明明有空隙,手指却越不过丝毫。
这大概妥了。程子封走出两步,又调转回来。
他伸出拇指食指,在空中捏住方锁似的一扣……
“咔嚓”。
白岩:“?”
程子封:“再上个锁。”
白岩:“哦哦。”
程子封捏白岩脸皮一把,轻身一跃,上到屋顶,再一跃,就到了半空衡魇正前。
白岩就地坐下,两眼跟着程子封身影,望的后脖酸了,低下头揉了揉。
“喂!喂!”公良老头这时才敢出声,他徒劳地挣了挣,“小子过来,把这石板推开。”
白岩听是听见了,转头瞧瞧,半个字不吭,又转了回去。
公良老头气得心堵,他唯一自由的手摸摸领口,取出根半寸长的银针。
他废力挪动,瞄准白岩后背。
天降一物,正踩在公良老头的脑袋,他猛向前一顿……
银针入喉。
抽搐几许,公良老头身躯僵死,再不动弹。
从他头上“哒哒”走下具木偶,星袍蒙面,正是那扮作彭明月的女偶。
白岩听见动静,再回头。
女偶摇摇摆摆,在塌陷的残骸间左顾右盼,似乎仍在花街赏灯。
她身后,又是一男偶追来,羞怯怯道:“我,我在远处看见了你。”
女偶回:“你并未看见我,你只看见了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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