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2)
蒋诵擡头,“差多少?”
“几十万吧,大约四五十,因为不知道装修会用多少。”
他说着,还注意着她表情,一碗面,只吃了两口,就那样低头看,就像能从碗里看出钱似的。
她放下筷子,“不用急,我想全款买。”
沈灼虽埋头吃面,却也难掩失落,不买房的意思就是不结婚,她马上毕业,万一找工作离很远,免不了要异地。
或许是他自私,他最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像一只风筝,而他手里的线已经到放到尽头,稍不留神,她就要飞走。
“全款还要等,我不想等。”
他语气透着怨念,蒋诵却没捕捉到。
“等不多久的,这几十万我想办法。”
沈灼无奈,“你是说等你工作之后慢慢攒钱,到三十岁我们再结婚吗?”
蒋诵却愣了一下,似乎对结婚这个字眼很不习惯,她垂眼,认真想了想,给他肯定答复:“不会那么久。”
一夜入夏,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沈灼把老店出兑了,另租了个两居室,标准户型,朝阳,搬家那天蒋诵没回来,给她打电话,她说在忙论文的事。
沈灼在忙碌的间歇也会仔细回忆这一路坎坷,他们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他想不出还有别的选项。
或许蒋诵不是这么认为呢。
毕业季,分手季。
今晚又来了一对吃散伙饭的情侣,男孩想回老家考公务员,女孩准备出国继续读书,大学四年的感情,在距离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可是,他们没有距离问题。
那蒋诵到底怎么了?自从上大四之后,性格就不像以前那样,整个人似是蒙上一层薄纱,毫不留情地把他隔绝在外。
有时夜半惊醒,敞开的窗户有潮湿的风吹进来,白色纱帘翻动,她贴着床沿,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连呼吸都很安静。
他伸手在她鼻下,感应到热风,才小心地收回去。
有时忍不住去抱她,她也不醒,睡梦中也会伸出胳膊搂着他的腰,在他肩膀找到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安全感稍微回来一些。
发生转变是在某个雨夜,他被凉风吹醒,习惯性地伸胳膊去搂她,可旁边空荡荡的,连温度都没有。
他扑腾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去客厅,洗手间,厨房,甚至堆放杂物的仓库都去看了,都没有人。
最后到门口,只有拖鞋在,运动鞋消失了。
凌晨一点,她出门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沈灼有一瞬的失控,他忍着脏话,迅速穿鞋下楼,却在单元门口碰到淋成落汤鸡的她。
蒋诵脸色苍白,雨水打湿头发,发尾的水连成一条线渗进湿透的衣服里,视线撞上时,她打了个冷战。
沈灼一把拉她回楼道,过分担心之后控制不好语气,“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哪了?”
蒋诵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塑料袋,里面是模模糊糊的红绿色。
“大姨妈突然来了,家里没有卫生巾,我出去买。”
沈灼一听更是生气。
“你叫我起来去买啊。”
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看你睡得很熟。”
他在前面上楼,大起大落,还是心绪难宁,“外面这么大的雨,你那个来了本来就不能着凉,况且家里还有纸巾,怎么都能坚持到天亮。”
蒋诵跟在后面,罕见的任性语气:“我才不用纸巾。”
如果事实就是这样该多好,沈灼不该这样心细的,心细到去翻垃圾桶,发现她根本就不是生理期。
心里清楚问她没有结果,索性去堵杨芷心。
她最近在一家出版公司实习,下班的时候,一眼看到站在楼下的沈灼,心里咯噔,愣神的工夫,他注意到她。
很久没见,没有客套,他开门见山,“蒋诵最近在忙什么,也在实习吗?”
杨芷心想到最近的纠结,还有断断续续问出来的狗血剧情,硬着头皮说:“呃,好像是吧。”
沈灼看她的脸,试探问:“她去黎清衍那实习了?”
杨芷心尴尬地笑了笑,不自然地挠着后脑,“不太清楚啊,我最近也忙得要死,没怎么和她在一起。”
沈灼鹰隼般的目光定在她的眼睛上,杨芷心叫苦不叠,想到蒋诵千叮万嘱的事,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她没跟你说可能也是怕你不高兴。”
话音刚落,他却明显地松了口气。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和她生气。”
事实上蒋诵根本没去黎清衍那,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远郊,大型食品工厂。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了。
白色箱货车从厂区缓缓驶出,她站在大门口正中,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中年男人的脸,他眉头紧锁,一脸晦气的不耐烦。
蒋大呈落下车窗,探出头骂她:“来多少次也没钱给你,信不信我打你。”
蒋诵一动不动,眼神倔强地看着他,“我只知道钱被你拿走了,我上了大学,法律可没有断绝关系这种说法,你欠钱就要还,如果没有,我就去学校找蒋鸿儒要。”
几年后,身份调转,她变成强势的那方,血脉相连,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怒气,同时也深知他的软肋。
“我的弟弟,鸿儒,能上这么好的大学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