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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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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南江市夏长冬短,没有冬天关闭夜市一说,在大学周边做生意,需要考虑的只是寒暑假的淡季问题。

周末,蒋诵休息,过来的时候沈灼也不忙,正靠在车边和旁边烤鱿鱼的小哥聊天。

余光看到她,突然胳膊一缩。

蒋诵看他心虚,小跑过去,一下子钳住他手腕的皮。

男人扭成虾米状,“我去~哎哎,疼死了你轻点!”

声音虽大,却也没躲过,直接暴露了手里藏起的东西,他吸吸鼻子,任她缴获赃物。

蒋诵的掌心躺着一支皱巴巴的烟。

脸色倏地冷下来。

旁边的烤鱿鱼小哥在旁边笑话他,“哎呀,你这妹妹怎么什么都管,男人不抽烟还叫男人了?”

蒋诵直接把烟掰断扔到地上。

她瞪沈灼。

“抽多久了?”

他百口莫辩,立马双指向天发誓:“没抽,这是第一根!”

她才不信,绷着脸,一扭身钻进车里。

当初是因为没钱,穷到连买烟的钱都没有,被迫戒的。现在生意好了,没有债务,终于宽裕一点,什么好的坏的臭毛病也捡回来了。

抽烟又不是什么好习惯,青烟入肺,层层过滤,变成白烟飘出来,爽到哪里不知道,最后只能落得两块黑肺。

肺痨,像老头子似的咳咳个不停,或许还癌变,一发现就是晚期。

天边的那块乌云,忽然轰隆隆地压在她身上。

沈灼也钻进来,随手扯过围裙戴上,这边系着,余光打量着看她脸色。

还在生气,眉头皱着,知道他进来了,视线故意转到别处,手里拿着抹布在那胡乱擦。

空气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丝,把两人紧紧连起,沈灼看她生气,心情突然不好了,怪自己手贱,非得去接那根烟。

脊背倚在车角,没肉,钢架硌着骨头,刺痛着不舒服,他攥空拳捂嘴,故意轻咳几声。

周末生意冷淡,见四下无人,他软着语调解释:“我真没抽。”

蒋诵低着头,侧脸是漂亮的弧线,不瘦了,脸颊有肉,鼻梁瘦窄挺直,唇有些薄,紧紧地抿着,像个倔强清冷的大小姐。

怎么看都陌生,没办法把眼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落魄女孩联系到一起。

他看得认真,蒋诵浑然不觉,直接把抹布扔到一边,抱着胳膊瞪他。

清冷如潮水般褪去,沈灼知道自己要挨骂了。

“你去抽好了,以后身体变差了,得了肺痨肺癌半死不活的,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把你扔到养老院里自生自灭。”

沈灼没想到她这一竿子支到几十年后,虽然话里透着晦气,但中间这几十年,在她的潜意识里,是和他在一起的。

真是,这个妹妹没白认,还算她有点良心。

他摆出一副无力辩白的冤枉模样,摊手说:“我真没抽,不信你闻。”

女孩也不客气,直接凑过来,盯着他的下巴。

冷冷地命令:“张嘴。”

天气炎热,车厢狭窄,放两个人本就拥挤,她还靠得这么近,沈灼手指顶着她肩膀,企图把她推走。

“没完了是吧?”

“没完,你不心虚就张嘴。”

沈灼闹心,这是心虚的问题吗,这是卫生问题。

“我早上没刷牙!”

她凑近,“那正好。”

话音刚落,沈灼的领口就被抓住,姿势危险,旁边一排小料盒颤颤巍巍,他怕她跌倒,虚虚地张开手臂。

女孩身体温软,轻飘飘地压在他身上,眼前白皙放大,她闭着眼。

“嘶,我说你……”

她深吸,睁眼,两人鼻尖几乎触到一起。

领口的力道松懈,她的脸终于卸掉紧绷,摆出宽宏大量原谅他的样子,甩了甩手,一板一眼地警告他。

“这次放你一马,再让我发现一次试试。”

沈灼赶紧支着胳膊起来,先是检查周围有没有碰洒的东西,再装作无意地看了眼窗口外的四周,确定没人看到刚才的一幕,才尴尬地掸了掸皱掉的围裙。

像一只斗败的孔雀,小声碎语:“怎么像母老虎似的。”

蒋诵才不在乎自己像不像母老虎,粗鲁也罢,不体面也罢,她都不在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他一个亲人。

生命脆弱,不要怪她过度敏感,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死掉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是坠崖的人,沈灼是托住她的藤蔓。

短短一年,身份调转,他放心了,她却变成了那个处处都要担忧的人。

……

周末双休,学生四处游玩,夜市冷清,小摊也不忙,她索性背书包回出租屋。

从报道到现在二十多天,她还是第一次回来。

租的房间在最里面,房子老旧,室内因为租客流动大,到处是杂乱的印记。蒋诵拿钥匙开锁,门开的一刻,身体猛地定住。

屋里好像被打劫了。

被子在床上乱乱地堆叠,旁边还散落几件衣服,地上拖鞋乱飞,简易柜拉链四敞大开,里面的白色钢架摇摇欲坠,只剩一个衣架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她在门口足足愣了十几秒,才慢慢走进屋,把书包放在床角。

挽起袖子,手脚麻利地叠被,整理,擦窗擦地,最后把床单被罩扒下来,扔进公用的洗衣机。

南江市的九月末尾,依然潮湿多雨,天气变脸极快,阴一会儿晴一会儿的。

在她把洗好的床单拿出来时,乌云散去,大地被阳光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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