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可恋的样子(2/2)
门僮:“大长公主府来人,说请您过去一趟。”
“尘找我吗?”方子轻拍拍身上的灰,脱下外衣打算换一件。
门僮:“不是,是殿下找。”
那就换身干净的。
…
公主府。
宫侍在前引路,方子轻在后跟随往里。
从前小,可以随意进出不用人带,到各个殿逛,但长大的现在,需要守规矩,不能乱跑。
“公子在此稍候,殿下正与皇后家谈,容属下进去通报一声。”宫侍道。
方子轻点点头,目送姑姑进去,老实站在门口。
能听到殿内间碎的说话声,方子轻给自己找事无聊地东张西望,几步外有根柱子三尺高的地方被刮了一圈,是那帮调皮孩童干的,为了画个整圆,接力趴栏杆趴得肚子疼,方子轻还来给他们瞧过。
因着一圈只是破了表层红漆,殿下没追究,放着没修补,找了堆木块让他们刮,殿里珍宝架上就放了不少幼稚刻品,丑丑的,超龄之后可以带回家,也可以继续放着。
方子轻勾勾右手腕,任由殿内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隐约在说儿榜,有这俩字,其他的听不清,含含糊糊。
耳力比去年敏锐,大概是长大的缘故,时不时听到别处音,不过终于是模糊的了。
“公子。”宫侍姑姑通报出来,引着往里,恰与出来的皇后——太子他娘面了个正着。
方子轻丝毫没有昨天带太子玩耍的愧疚,不慌不忙作以一礼。
“竟长这般高了。”皇后温和感慨道,心情似乎不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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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家美人子轻。”大长公主见到他,招手而唤,眼底孤寞瞬间变作欣喜,拉着子轻好生端详,半带嗔怪道,“你都说说,许久不曾来了?以前好歹啊,七八天有一天窜到这前边,能看个影,现在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见着咯。”
半出师考验出去了将近七八月,而拿到羽簪半出师后,已无必要再天天跟着尘学习,只遇到困惑来请教,所以两三个月见一次没说错,檐花姑姑眼睛治好的谷雨时分,到秋收刚过,没来过。
方子轻不好意思笑笑。
“嫌我了是吧,老东西爱唠叨。”
方子轻:“不是不是。”他连连否定,怎么说上嫌了,大人们集体到挑刺时段了莫非?
方子轻腹诽,打注意到鬓角的灰白,当即听话让坐下就挨着坐,微微躬身得以平视不仰,眉略蹙向鬓角。
大长公主惜玉地抚摸他眉眼,真俊呐,赏心悦目的颜,就是越长越不知道像谁,玉英的痕迹没了,北胡的痕迹淡了,倒是跟南翼那边的像。
“好孩子,陪我说说话,老了,孤单了。”
“不孤单不孤单。”方子轻给顺顺后背,“明儿起天天来看您。”
大长公主乐开怀,轻拍他手:“与你一样,我也有兄长,五位皇兄,同母胞的有两位,大皇兄与四皇兄,对我都好,纵着我带我偷偷溜进书阁,父皇为此罚了他们,不过下次还带,三哥他、也就是先帝他,大概因为这样,纵着宜乐那丫头进出国子监。”
“我的大皇兄,后来被封了太子,我常去他宫里玩,也就五六岁吧那时我,他抱着我坐在膝头,给我念书,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皇兄他说他以后要干一番大事业,让天下实现大同,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我听不懂,一如在书阁看书我也不甚懂,父皇真没必要生气。”
“皇兄说不懂没关系,那是个太平盛世,你只管等着瞧。”
话顿了顿。
“七岁那年,瘟疫漫行,太子皇兄染了病……没撑住。”
方子轻握住颤抖的手。
大长公主:“他跟四皇兄说,交给你了,大道之行也。”
“不久后四皇兄也染了病……”
“我的兄弟姐妹,最后只剩先帝,与结亲在南翼的五哥,我跟母后说,皇兄的遗愿,我想帮他实现,母后让我别掺和,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辈子。”
“先帝就我这个妹妹在身边,没有急着找驸马,让我慢慢挑,我找了个俊儿郎,建了这座公主府。”
“驸马他,同我说不介意没孩子,后来问我想不想膝下有个欢,他找个养,给府里热闹热闹。”大长公主又拍拍他手背,“你猜怎么着,原来他不知何时在外有了子嗣,想接入这公主府,添添人气,他是怎么敢的?”
“母后才一走,他就迫不及待想把人接来,予我的交代只有一句,他会尊你为母亲,其生母怎么办呢,她会尊你为姐姐。”
方子轻皱眉,陌生人过个礼就变熟人,好假。
“对,很假,我假有公主之虚名,却无公主之实尊,先帝劝我忍忍,当收养个孩子挂在名下,呵,我收养他不如收养宜乐。”
方子轻:“宜乐殿下她……”
方子轻是想问长公主会上位吗,阿兄说不会。
想想觉得还是不要问好了,知道太多小命不保。
大长公主很快从过往抽离:“好孩子,我允你个爵位吧,等你二十加冠,封爵在身。”
这是找他来的目的。
曾设想过培养扶上皇座,无奈这孩子不敏感。
目前唯二的爵位只有忠义侯元家和摄政王。
削藩时所有爵位无一幸免,新封的只有这俩,连皇子顺也只叫皇子顺,不曾封过亲王。
“我予你一个,郡王之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