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二）（2/2）

“这么远……他能看清楚什么？”

“他若真喜欢那个伶人，只看到一个影子也是好的。”

穆玦瞥了一眼自己搂着陆世廷腰的手：“那我们这样站在这里，李荣看到了岂不是……”

那间厢房的门开了，换下戏服的伶人们鱼贯出来，看到李荣遥遥行了个礼便依次离开了。

李荣和他的相好在短短几瞬对视了无数眼，眸光千回百转，依依不舍。

穆玦还来不及开口，手背已经被陆世廷拢住，带着往前走去。

那个李荣一回头，就看到他们两个十指交缠，琴瑟和鸣的模样。

陆世廷低着嗓子，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李荣听到，但又听不大清楚。

“公子，你悄悄带我来这里听戏，夫人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穆玦：“……”

他掐了一下对方的手心，写字问：这是什么剧情？

陆世廷：“我知道公子对我情深义重，但夫人如果知道公子带我来江南游玩，只怕她容不下我。”

他咬咬后槽牙，听懂了。

陆世廷这是在跟他演情人私会，他应当是个有正妻的断袖，带着情人假借做生意之名，偷摸来江南约会。

眼见着李荣也往他们这儿走来，他扯起笑意擡眼看向陆世廷。

“她本来就是父母给我安排的婚约，我对她并无感情……”

李荣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来，他们装作不认识李荣，自顾自说着话接着往前走。

“你不是说很喜欢这场《南柯记》吗？下回我们就请这个戏班子来院子里专门演给你看。”

又走了半刻，绕过一个拐角，陆世廷按住他。

“李荣已经走了，不用接着演了。”

他松了口气，看到陆世廷浅色的眼瞳里少许戏谑：“……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跟我对一下词？”

突然让他演这么一出，他险些没想出来词。

一旁有几个戏楼里的护院走过。

对方靠近了一步，用气声答：“阿玦刚才不是演得挺好么？我都要信……我们是不是来姑苏城私会的了。”

“行了，说正事。刚才李荣应当听到我们说话了，下次是不是该想法子拿到一场酒宴的请帖，和他见上一面了？”

“或许……我们可以真的把《南柯记》的戏班子请到院子里，再邀请姑苏城中几个小布商谈生意，多办个几场宴席，李荣自然会听说消息，说不准他会主动来赴宴。”

李荣自己找上门来，自然比他们去找对方要好。

“好，那就这样。正好我母亲也可以听听江南的戏。”

他们每隔三五日就请一次仙悦楼的戏班子来院中唱戏，又请了几个布商谈生意。

他们想要的绣法和衣料这些小布商自然都没有，但不出几日，他们想要采买大批布料运去京城做生意的消息就在姑苏城的布商间传开了。

他们第二次去仙悦楼，刚落座不久，戏楼里的伙计就跑来请他们。

“两位公子，二楼包间有位李公子想请二位上楼一叙，他是李氏布庄的老板，说和两位公子有生意要谈。”

穆玦做出几分惊喜的神色，拱手向伙计道了谢，随后和陆世廷一起去了二楼包间。

李荣独自在包间里，桌上摆了不少酒菜，看起来是新上不久的。

见他们上来，对方很快迎出来。

“在下就是李荣，听友人说两位公子是从京城来姑苏做生意的，方才看到两位也来了戏楼听戏，便冒昧请戏楼的伙计请了二位公子前来——两位公子快请入座。”

“李公子客气了，我们的确是从京城来江南采买布料的，只是之前好像不曾见过李公子，不知李公子是怎么认出……”

李荣笑了笑：“两位或许不记得，先前在仙悦楼后院，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两位公子恩爱不疑，很是令人艳羡。”

穆玦耳尖红了一点，这倒不是装出来的。

“我们，我们……”

“哎，我并不是那种世俗之人，两位不必局促。不如先聊聊生意，我听闻，二位来姑苏是想要采买大批新绣法纹的布料？”

玦崽：之前没说陆世廷是个绿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