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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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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的神思立刻绷紧——他梦见了鬼域,他梦见了他还没有走出鬼域时的情景。

他像一个旁观的看客,清楚地看见陆世廷背着他,一步步在荒漠里走着,他那时应当是昏迷过去了,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皮布甲,陆世廷身上的衣袍破损不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上了一层沙石。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

对方身上都是血水,血粘稠后粘住了沙子,才会变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背着人没有办法走得很快,整片鬼域的路大同小异,从白日走到了日暮,都好像还在原地似的。

陆世廷停了下来,在一块背风的戈壁岩石后把他放下,将干粮泡了水,一点点喂给他吃,随后取出了一瓶金疮药。

瓷瓶里的金疮药已经所剩无几了,几乎见底。对方慢慢替他解开纱布,重新给伤口上药。

金疮药剩余很少,本该节省着才能够两个人用的,对方却一点儿也没有吝啬,仔仔细细替他上好药后,整个瓷瓶空了。

他忍不住开口想问:“你自己身上的伤,不处理一下吗?”

但他只能看着,开不了口。

再之后,是两日遥远的跋涉。陆世廷背着他走到了鬼域的边缘,用了最后几支鸣镝。

他们两个靠在石壁上,对方一直侧脸注视着他,眼瞳已经有些失神,瞳孔在一点点涣散,那是在大漠里生命流逝,无可挽回的征兆。

他看着那双寒凉的凤眼,试图在那汪深潭般的茶褐色里看清楚陆世廷那一刻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等着大宁将士听到鸣镝声赶过来,看到人影才能够安心。或许是在期待他会不会忽然从昏迷中醒过来,最后说两句什么。或许是在欣喜,又在悲切,再过几日,他就会在药效下永远遗忘他,忘掉仇恨,也忘掉爱意。

他从这个梦境里醒来时,一阵狂风正好挟着雪花从窗隙间飘进来。

一股寒意从脊椎漫上,他慢吞吞坐起身,感觉眼底下有些凉,擡手指尖触碰到了一点湿润。

夏明在外面听到了响动,知道他午睡醒了,端着洗漱的水盆和帕子进来。

见他失神:“殿下以往午睡小半个时辰就醒了,今日怎么睡了这么久——殿下?”

他揉了一下眸子:“……陆厂督还在安喜宫吗?”

“在的。陆厂督正陪着丽妃娘娘看话本子呢!”

“你找他来。就说……就说我想见见他。”

陆世廷走进他的寝殿后先在炭盆边站了一会儿,等到身上的寒气被烘烤殆尽后才走到他的床榻边。

“殿下畏寒,只穿了一件里衣还不把被子盖好,是想生一场病吗?”

“我刚刚在梦里,梦见我们在鬼域的事情了。”

好像真的,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经历过那些苦中作乐的玩笑,经历过伤口的疼痛,经历过那个渡药的亲吻。

他垂下眸子,没去看陆世廷的脸:“我记得我从鬼域出来,在翼城的大营醒来以后,孟丰年骗我说你的伤没那么重,前些日子已经醒了从翼城离开了。”

“那几天我只能卧床喝药,大夫不让走动,来看望我的锦衣卫也这么说,我想着你在鬼域里是问过我,能不能放你走,我允诺了,也就没有怀疑这事儿的真伪。后来……不知道是哪天起,有关你所有的记忆好像一瞬间在我心里清空了。”

“亏我那么信任曹千户,连曹千户都把这件事瞒着我——后来回了京城,还故弄玄虚地给我讲了一个小王爷和侯府世子的故事。”

他轻轻笑了一声:“白给曹千户送这么多果脯零嘴了。”

陆世廷轻轻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替他盖到了肩上。

大氅细密厚实的绒毛带着对方的体温,滚烫地浸入了他的皮肤。

“是我留了信件,让他们瞒着殿下的。那个让殿下失去记忆的药原本是想用来解蛊毒的,但……在鬼域里好像来不及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问他。

“我可以抱殿下吗?”

他下意识点头,然后陷入了一个温柔的拥抱里。

他回抱住对方的脊背,分享着彼此的温度。

“可能过几日在梦里,我还会想起别的事情……你怎么抱这么久?”

“现在不多抱一会儿,等殿下想起我做过的混账事,说不准就不让我抱了。”

“若真是这样,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殿下不是说,觉得我的脸好看,愿意让我侍奉么。那就请殿下取一副金锁,把我扣在殿里。”

穆玦怔了一瞬,嗓音干涩了一些:“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他顺着想了一下,陆世廷被锁在他的床榻,竟也有些动心,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还是陆世廷坦诚:“在知道殿下的身世前,我曾想过,如何把殿下囚在身边……后来殿下在北境说自己更喜欢边疆,我又想,其实把你留在那儿派暗卫看着,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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