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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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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另一只手取下了母妃发髻上的簪子,在青丝里面找到了少许白发,梳子缓缓梳过。

“……母妃记得我的生辰吗,我是八月初八生的?”

母妃的神情蓦地警惕起来,伸手要抢他手里的梳子。

他没躲,轻声说:“这里没有皇帝的眼线,也没有要伤害母妃的嫔妃,母妃可以告诉我景春园里的事情,我的生辰不是在八月,对吗?”

母妃的眼中闪过惊惧、挣扎、试探。许久,又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平静下来,慢慢摇了摇头。

“六月初五。”

“六月初五?”

他真正的生辰。

“六月初五。”母妃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扭头朝向一片空旷的殿室,好像在找乳母还是宫女,“不能回宫,不能回宫……这孩子……要到八月才可以。”

雪落得大了。

到了傍晚安喜宫的屋檐已经雪白,地上皑皑一片,一脚踩下去就能在上面留下一个脚印,雪天天色暗得比平日还要早一些。

穆玦陪着母妃用过晚膳,给人添了件厚实的狐裘,搀着母妃走出房间到了院子里。

他蹲下身,先捧起一捧雪,擡头问:“母妃想堆个什么样的雪人?”

母妃的身子骨弱,他不敢让人在雪地里待太久,小半个时辰后,地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雪团子,只有圆滚滚的脑袋和身子,还没有做出笑脸和四肢。

他哄着母妃:“雪还要下好久,这个雪人放在这儿,明日也不会坏的。母妃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继续堆,好不好?”

等母妃睡熟,他掖好被褥,吩咐了一旁的宫女照顾好,出去时看到远处的殿门外有宫灯朦胧的昏黄色火光。

这个时辰有可能在宫中畅行无阻,又会来安喜宫找他的,只能是陆世廷。

不知怎么的,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重新在只堆了一半的雪人旁边蹲下,背对着殿门。

几秒后,他听到殿门打开的轻微的声响,还有皂靴踩在雪上的簌簌声。

雪花飞舞,晶莹松软地片片拂过他的发尾和脸颊,和他身上雪白的大氅融成了一个颜色。

当脚步声消失的时候,他在的这一方天地中的雪也停下了。

他微仰起脸,看到一截油纸伞,还有撑着伞的人骨节分明的手。

“殿下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畏寒?”

“没有。只是现在还没觉得有多冷……”

他刚说完,一簇蓬松的雪就轻轻砸在了他的额头上,他连忙闭眼,微微愣了一下,等雪从额间落下,睁眼看到陆世廷手中残余的雪尘,对方凤眼间有促狭的笑,一袭绯衣,像个鲜衣怒马的侯府世子。

“冷吗?”

他也从手边抓起了一团雪,用力捏结实了,藏在袖子底下,一边淡淡说:“不冷。陆厂督来跟我一起看看,这个雪人堆得怎么样?”

陆世廷毫不设防地在他身侧半蹲下,他立刻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另一只手猛地伸到对方衣领后,把手中的那团雪拍了上去。

雪一捏紧就像冰棱一样凉。

对方似乎下意识擡手挡了一下,后颈的雪一下子蹿入了领子里,眸光和他撞上后,也和他一起低笑起来。

“陆厂督觉得冷吗?”

陆世廷摇头:“不过明日臣染了风寒病了,殿下得带着药来看望。”

“……你这样一说,我都担心你会故意让自己生病,好骗我的药材。”

对方用半是玩笑的语气:“殿下是担心臣生病,还是心疼药材?”

“你是想我探望,还是想要药材?”他断了这个话题,“刚才……我问了我母妃宁安王和梁侯的事情。我母妃听到宁安王的名字,确实有特殊的反应。”

“你肯把自己是北武侯世子的事情告诉我,我知道你说的其他事情八成也是真的。只不过……”

“只不过知道那些事情,和想起那些事情,中间差得太多,现在这些事情于殿下而言,就像听到了一个真实的话本子,对吗?”

他承认了。

“我现在没办法和你像我遗忘的那段时光里一样相处,也说不准,我一直都想不起来那些事情。”

“那殿下现在觉得我长得好看么?”

穆玦心跳漏了半拍,被陆世廷凤眼勾起的弧度惑住了,几乎沉进那双眉目幽邃的深潭里。

“……什么?”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而且好看的很合他的心意。

对方接着问他:“如果现在殿下想找个侍奉的人,会选我么?”

这个侍奉,想来是指床笫。

他难得为开口说这种事情觉得有些羞赧。

“……会的,会选你的。”

陆厂督:先哄到老婆的身体,再哄到老婆的原谅,很合理

玦崽: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细节,但是陆厂督脸是真好看,这谁能拒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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