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1/2)
真心
几个北狄兵面面相觑,到底是恐惧死亡的本能压过了别的情绪——要是死在鬼域,就是拿到了六皇子的人头又如何?荣华富贵一点儿也享受不到。
穆玦捕捉到了那些北狄兵脸上的动心,青年灿若桃花的眼眸漆黑地盛着笑意,缓缓在原地靠坐下来。
“给我点伤药,还有水。”
北狄兵警惕地盯着他。
青年无辜地挑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纵横的伤口:“你们这么多人,过来给我送个药都不敢吗?要是不敢,我可就走了。血流干了死在这里,也有你们陪葬。”
“行,给你伤药。”领头的北狄人咬牙,“但你最好老实点,乖乖指路带我们走出鬼域,要是敢耍什么花招,老子就砍了你的脑袋!”
几个北狄兵围住他,其中一个给他递了伤药。
最寻常的金疮药和纱布,没有止痛的作用,只能止血,但聊胜于无。
他隔着衣服把金疮药撒上去,伤口原本已经疼得钝了,被药粉一激,他喉结滚动,险些咬住舌头。
北狄兵已经找好了捆他手的麻绳,催促:“上药动作快点,磨磨唧唧……”
穆玦把剩下的一点儿金疮药塞进衣襟:“水。”
“给他水!”
他一口气灌下了一壶水,几个北狄兵眼神肉痛地几乎想把他就地刀了。
他将空了的水壶扔回去,伸出手:“行,现在可以绑了。”
拿绳子的北狄兵蹲下身把弯刀放到地上,握紧麻绳缠上他的手腕,讥笑。
“还以为宁国的六皇子多么有气节,原来也是个怕死的,这就乖乖降了。早这样,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不是吗——”
绳子在他手上绕了一圈,青年带着一身的伤,安安静静地待着,似乎已经全然放弃了抵抗。
几个北狄兵的神色放松了一点儿,有的也熬不住多日的追杀,取出了干粮和水坐下休息。
穆玦眼尾的余光镇定地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在绳索即将打上活扣的刹那,他猛地往前一撞,将身前绑着麻绳的北狄兵撞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绳子松开,他迅速抄起地上的弯刀,先砍向了距离最近的两个北狄士兵。
“你找死——”
北狄兵又惊又怒,纷纷抽刀。
“杀了他!他之前的话都是在拖延时间!”
“要不怎么说你们北狄兵蠢呢。”
穆玦一脚踹开一个扑上来的北狄兵,手中的弯刀直插对方胸口,分毫不管自己手臂上又被人砍了一道刀痕。
“都亡命逃到这份上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都不知道?”
青年以伤换伤的打法让几个北狄兵一时只敢围着不敢立刻冲上前,眼前的人明明看着纤瘦,皮肤染着血和沙尘,还是能看出白皙得像个出入烟花柳巷的公子哥。
可偏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笑意,像一头负伤的狼,死死盯住了他们的喉管,一着不慎就可能被咬断喉咙毙命。
“……你就不怕死吗?”
谁不怕死。
重生一世,他更怕死了。
他才几岁,还有许多没做完的事情,没去过的山河,有挂念惦记的人。
身上的伤口好几道因为刚才的搏杀又崩裂开了,金疮药算是白撒了。
他低笑,语气轻松:“我老师以前教我,人生自古谁无死。”
“别跟他废话了!去砍他的手!把他手里的刀打落了他就反抗不了了!你们看他已经没有别的兵器,身上这么多伤,不可能支撑太久!”
几个北狄兵对视几眼,忽然齐齐挥刀朝着他冲过来。
穆玦怎么看,自己好像都只够举刀换掉一个。
再诈降一次试试呢?这些北狄兵应该不会信了。
起码他都要被砍掉一只手。
既然这样,还是先换掉一个,再考虑被砍了手之后怎么活下去——
他背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壁,手腕微动举起刀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股力道禁锢住了他的肩膀和腰,一下子把他往侧后方带去。
穆玦脑海里空白了一瞬,耳朵鼓膜轰鸣。
什么时候有北狄兵悄悄摸到他石壁后面偷袭了?
这下完了,连换一个都换不掉了。
那个偷袭的北狄兵似乎还有些放荡,锢他腰的手圈得很死,不像要把他制住砍手,倒像是……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人生自古谁无死’了?”
陆世廷呼出的气息和放在他腰上的手一样滚烫。
他一回头,先瞥到了对方唇角的血,再一看,对方身上的伤和血似乎也就比他稍微少上一点儿。
来不及问别的了。
几个北狄兵已经反应过来。
“那是宁国的东厂厂督,砍了人头一样有重赏!”
陆世廷塞给他一瓶金疮药:“止疼的。在这等我。”
对方用金疮药换了他手里的弯刀,反身朝着几个北狄兵走去。
穆玦实在没力气去看,摸索着撕开了一点衣料,把止疼的药粉撒到伤口上,很重地喘出一口气。
果然,还是大宁做出来的药更好,虽然伤还在那里,起码没那么疼了,不至于疼起来把人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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