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1/2）

追杀

他身上中了两支羽箭，好在不是致命的位置，折断箭杆后再扯了一块衣角绑住止血，除了疼暂时不妨碍握剑挽弓。

北狄向导被他用缰绳绑住了手，防止对方有什么小动作。

“六皇子应该知道，进了这片鬼域，能活着走出去的人十不存一。”

穆玦面无表情：“大宁的援兵现在一定已经占回翼城了，你们那些先锋军只会被绞杀殆尽。你要么带我出去，要么你死在这里，我活着离开鬼域。”

北狄向导发出了一阵沙哑的笑声。

“我已经近五十岁了，难道还怕死吗？六皇子要是真能自己出去，就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了，先不说水和粮食，就你身上的伤口，再多留几天就要发炎溃烂，你走不出去的。”

北狄向导的话在鬼域如泣如诉的风声中好像一句诡异的谶语。

“能和宁国的六皇子一起死在这里，汗王知道后一定会荫封我的子孙，就是死了也值了……早就听说宁国皇帝昏聩，几个皇子不成气候，六皇子死了，宁国不知道还能不能供得起下一个荒唐的帝王？”

穆玦扯了扯唇角，脊背靠在身后的石壁上，一整日都在躲避小股北狄士兵的追杀，寻找鬼域的出路，停下来后的倦意几乎是如海上的巨浪般席卷而来的。

他逼迫自己保持着清醒，桃花眼弯着轻笑道。

“北狄穿过鬼域找的这次战机也不容易吧……你死了，我也不亏。反正大宁不管是谁当皇帝，都有陆厂督把持朝政，傀儡要是不听话，杀了换下一个就是了。宗室里的子弟那么多，总能挑到一个合心意的。”

北狄向导的面色沉了少许，依旧冷哼。

“六皇子现在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不畏死，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会洋相尽出。”

“我还不一定死呢。”他想了想，挥刀剁下了北狄向导一根指头，“俘虏话这么多，是我看起来太宽和了吗？”

不过对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需要更多的水和粮食。

他进鬼域是骑马来的，就算不多绕路，能原路走出去，要走多久？三天，五天？

现在身上的水和干粮，最多支撑三天，往后就要饿着了。

这个北狄向导看来打定了主意想把他困死在鬼域，换取子孙后人的荣华富贵了，那就不必再分给对方食物，等对方死了……

军中老兵说，人血也是可以喝的。

他闭上眼，安静地坐着恢复体力。

夜里风沙太大，气温也低，在这个时候继续走只会平白浪费精力。

现在大宁军中应该已经知道他进了鬼域的事情，或许也派遣队伍进来搜寻了。

胡老将军指不定会大怒，训斥跟随他的两个副将怎么没有拦住他胡闹。

和他相熟的亲兵们大约都在焦急，孟丰年说过自己家里的长辈是信佛的，或许会帮他向佛祖祈祷祈祷，祈祷运气好能从鬼域活着出去。

至于陆世廷……

他睁开眼，他想不到对方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就像天上的月亮，一直挂在那里，但隔着漫天风沙，连朦胧的月光都看不清楚，更遑论这么遥远的距离，想看清楚本来的样子。

青年漆黑的桃花眼骤然划过了冷意。

手中的长剑再次握紧，按住了身边躺在地上的北狄向导。

他听到远处有人的说话声，顺着风声飘了过来。

“你说……我们真能找到宁国六皇子吗？”

“找不到就等死，找得到说不定还能带着向导一起回北狄去领赏！”

“也是。对方中了箭，应该跑不了多远。”

穆玦微微扭头，透过戈壁岩石的孔洞看到一小队北狄兵的黑影。

追杀他的北狄兵大部分刚进鬼域不久就被他甩开了，只有几支队伍跟了过来，几次拼杀后死伤大半，能追到这里的，只有数十人。

但他已经没有战马了，身边的羽箭留下的也不多，能不被那些北狄兵发现自然最好。

他的脚踩在北狄向导的后颈，防止对方发出声音，凝神注视着那些北狄兵的动向。

“向导路上都给我们留了痕迹……怎么在这附近消失了？”

穆玦瞳孔微缩，低头看向身边的北狄向导，对方被他踩着发不出声音，就偏着头咧着嘴无声地笑，做了个口型。

“你逃不掉的。”

他偏转了手中的剑刃，直接划开了北狄向导的脖颈。

血喷涌，北狄向导无声地挣扎了一下，死寂在了这片风沙里。

他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留下记号，让这些北狄兵能追踪过来的，最开始进鬼域时他嫌对方在马背上挣扎影响他驾马，就把人打晕了，后面也一直绑着对方的手。

大概是每一次找石壁休息的时候，被北狄向导找到了机会，在石壁上用血留下了印记。

这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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