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2/2）

搜宫对于东厂的手段来说，确实已经算很礼貌的了，只不过搜查的是几个皇子，这才显得有些惊世骇俗。

穆玦琢磨了片刻：“要不，把二皇子抓过来审一下吧。”

皇室宗亲犯案，依大宁律法是要由宗人府来审查的，东厂并没有直接抓捕皇子来厂狱审问的权力。

但是锦衣卫上门时用的说辞是“六殿下请二皇子殿下去东厂喝杯茶”。

喝茶，谁知道喝的是什么茶，在哪儿喝这杯茶。

在客堂里坐着喝碧螺春是喝茶，在厂狱大牢拴着喝涮碗水也是喝茶。

二皇子一时间惊惧交加，被锦衣卫护送着坐在马车里往东厂去的时候，差点腿一软摔下去。

到了东厂，看锦衣卫们带他去的方向还是客堂，并不是厂狱，才稍稍缓过一口气来，还是惊魂未定。

穆玦把人请到了椅子上坐好，给人倒了杯碧螺春。

二皇子不敢动：“六弟……六弟这么晚了请我来，是有什么事？老四可认罪了？”

穆玦一袭月牙白的宽袖圆领袍，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吹着滚烫的茶水。

“我也不知道。是老师让人把二哥请来的。”

“陆，陆厂督？”

穆玦弯唇：“二哥别紧张啊，喝茶，喝茶。老师还在忙呢，一时半刻不会过来。”

二皇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六弟，你知道二哥胆子小……不知，不知陆厂督叫我来是？”

“我只知道老师现在在厂狱，好像在看刑具。”

二皇子脸色白了。

“东厂的狱卒们最近研制出一种新的刑具，据说能把人的筋完整地抽出来。”

“还有一种针，刺扎下去毫无痕迹，但是却能伤到五脏六腑……”

穆玦抿了一口茶。

“我也不经常去厂狱玩儿，等会儿老师来了，二哥自己问吧。”

他说完，就没再搭理二皇子，由着人苍白着脸，在座位上煎熬。

大概是把如何被陆厂督收押，如何被抽筋扒皮，又如何被扎进那种针，疼痛遍布五脏六腑完整地想了一遍。

他把一盏茶喝完的时候，二皇子的脸白得好像在寒冬腊月里冻了一夜。

“六弟……六弟？”

穆玦回神，微笑：“嗯？”

“二哥早上……确实，确实有一些事情瞒了六弟。但二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担忧……”

他做出了倾听状。

二皇子小声：“我把事情完完整整同六弟说了，六弟能，能别让陆厂督来吗？你知道二哥的胆子！瞧见陆厂督，怕是要做几宿噩梦呢！”

梁美人那张姿容清绝的脸，怎么就至于要做几宿噩梦了？

他点头：“行，不过二哥这次要是还不把该说的话说全，老师心情不好了，要再把二哥请来，我可就没办法了。”

“我明白，我明白……”

二皇子讲述起来。

有一半人北狄人组成的那个戏班子，也到二皇子府上演出过，二皇子的小妾听了很喜欢，就提出下次设宴还请他们来。二皇子一高兴，赏赐下了不少东西，把戏班子送走了。

结果当天夜里，二皇子就在戏班子献上的一些北境风物里面发现了一张封起的字条，上面竟然盖了北狄的王印。

北狄人提出和二皇子联手，只需要二皇子提供他和陆世廷的行踪，北狄会派遣刺客行刺，一但事成，二皇子身为皇帝的长子，自然会成为太子。日后只要二皇子答应，继位后将北境的十座城池划给北狄，两国可以永修同好。

“所以，二哥答应了北狄人的要求？”

“我怎么敢！”二皇子几乎跳起来，“六弟千万别误会！我哪有这样的胆子！”

“我看到那张字条后害怕极了，当即就烧毁了，也没有再和那个戏班子联系！六弟若不信，可以派锦衣卫去查！”

“既然二哥没有和北狄勾结，为何不把此事上报？”

二皇子苦笑：“这……这字条，就是上报了又如何说得清，搞不好还会惹得自己一身腥，不如当没发生过。我就想安安心心当个富贵王爷，醉卧温柔乡，一点儿也不想沾上麻烦事！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北狄人还真能发现六弟的踪迹，胆敢在京城行刺。”

“六弟，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北狄找上我了，说不定还找上了别人，但别人是否跟北狄搭上了线我是真的不清楚了！你看……现下我能走了吗？”

穆玦摇摇头。

二皇子嘴唇哆嗦。

“不是不让你走，是现在还不行，麻烦二哥在东厂多留一天吧——在客堂坐着没什么意思，一起去厂狱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