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2/2）

“打得过吗？”

陆世廷骤然扣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身侧退了半步，一支短箭悄无声息地从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掠过，“嗡”一声扎入了边上的土墙。

穆玦稳住身子的刹那，也擡起衣袖，袖口下绑着的暗弩弦一松，箭簇摸着方才短箭的轨迹射出，远处的屋瓦后顿时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来殿下没有荒废学业。”

“保命的手段，怎么能荒废？”

穆玦语气轻松，身体却是绷紧的——刺客都对他们出手了，暗卫还没有到，那只能说明刺客来得人数不少，且不弱，才有可能拖住赶来的暗卫。

巷子狭窄，胜在杂物很多，而且错综复杂。

他刚还完手，那边的屋瓦上就露出了几十把弩箭反射月光的寒芒。

穆玦暗骂一声，一脚踹开边上一间木屋院子的大门，反拽住陆世廷的衣袖冲进去，院门掩上，短箭扎入木门，一阵密密麻麻的闷响。

“老师这个时候还有空考校我的功课？”

陆世廷刚才动都没动一下，他不信对方身上没带暗弩或是别的暗器。

外面箭响消失了，那些刺客应该马上就会追过来——敢在京城对皇子和厂督动手的，肯定做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甚至祸及家族被株连九族的准备，派来的全是死士。

穆玦迅速观察着院子里的地形，有一口枯井，边上的墙不高，但是翻墙很容易中箭，剩下的只有那间屋子，不知道能不能通往后院。

陆世廷轻声答：“我在看那些刺客用的短箭和弩。”

他升起一丝期望：“能看出幕后主使？”

这边离东厂不算远，躲避这次刺杀，杀光这些刺客或许并不难，但是如果不查出幕后主使，把人一网打尽，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第二波第三波刺杀。

会很麻烦。

“看不出，那些短箭用的材质都是最常见的，弩上也没有标记。刺客不仅穿了夜行衣蒙了面罩，还易容了。”

“除了东厂，易容还有别的人会？”

“自然，光是江湖上就有不少奇人异士，他们的易容术甚至胜过东厂。”

太安静了，穆玦扣着弩箭，预想中刺客应该在几秒前就能摸到这里，但是四周除了他们的说话声，就只剩下风声。

“刺客……人呢？”

“走了。”

穆玦诧异：“走了？”

“嗯。你看他们的短箭，根本没有淬毒。派遣刺客的人不会不知道我们身边会带暗卫，而且这边离东厂太近，锦衣卫的增援会很快。”

“所以他们派这么多人来，没想过真的把我们杀了？”

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却不下杀手，想做什么？

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火把光亮通明。曹毅带着大队锦衣卫匆忙赶来。

“督主，六殿下，这里——”

穆玦：“曹千户，你带人去找一下，有没有刺客的尸体。”

锦衣卫很快搜查了附近的几条巷子，只找到一些血渍，那名被射杀的刺客的尸体应该被他的同伙带走了。

他们除了一些毫无特征的短箭，没有任何线索。

“暗卫那边……有没有抓到活口？”

陆世廷摇头：“暗卫被引开了，没有和刺客交手——先回东厂。”

穆玦在汤池沐浴。

汤池的水很烫，泡久了会头晕不适。他边理着思绪，边从汤池里起身，屏风上挂着换洗的衣服和干净的帕子。

那些刺客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特点的特点，就是他们易了容。

一般来说，豢养的死士或者雇佣的江湖杀手的脸除了他们的主子，不会有人能认出来。一但刺客脸上戴着的面罩被扯掉暴露了脸，就会立刻自尽或者被同伴灭口。哪怕逃走了，也很难靠通缉画像抓到人。

刺客的脸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为什么要易容呢？易容要用的草药颇为昂贵，应该没有人会烧钱干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潦草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披上里衣。

陆世廷在汤池殿外等他，他想着事情，推门出去时衣襟还敞开着。

“老师有想到什么——”

对方把他的衣襟拉拢了，顺带挡住了后头曹毅和几个锦衣卫的视线。

穆玦轻咳一声，把有关易容的疑惑说了。

陆世廷低头给他系着系带，指尖擦过他腰侧的皮肤。

“有关刺客暗杀的事情，以前是疏忽了，没有怎么教过殿下。”

穆玦：“……还要学这个？”

“要学。殿下应对刺客欠缺些经验，若是以后……”对方没说下去，换了个话题，“殿下有没有想过，刺客在穿上夜行服前，也要混迹在街头巷尾，他们的易容可能是为了平日里活动更加方便。”

多奇特的容貌，才会在京城行动不太方便？

北狄人。

北狄人的长相和中原人还是很容易分辨的，加上两国战事刚平，百姓对北狄天然带有敌意，京城的北狄商人都少了许多。

穆玦心下一沉。

在京城刺杀他们的，是北狄人？

牵扯到北狄，事情就要麻烦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