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2/2）

他不满：“我要吓人的。”

“很吓人。”

推车上还放了一面小铜镜，方便客人试戴面具，铜镜有些模糊，但约莫也能看清。陆世廷给他挑了个白色的面具，眉眼绘制得不仅不骇人，还有些俊。

他左右打量两眼，狐疑。

“你是不是……”

把我当傻子哄。

铜镜上出现了陆世廷的脸，和他挨得很近，深暗的眸光在模糊的镜面里晕开来，他晃了晃神，忽然就说不出后半句话了。

“算了……就这个面具吧，剩下的你让曹毅来拿。”

“好。”

曹毅听说督主和六殿下给他们买了节礼，兴冲冲来了，茫然地推着一车面具回去，路上忍不住问同行的锦衣卫。

“你说，督主和六殿下不会这么小气，只送我们一车面具吧？”

“那不会！督主……督主不一定，但六殿下肯定不会吝啬赏银！”

曹毅摸了摸下巴，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但：“说得也是！”

穆玦戴着面具，慢悠悠在路上逛着，夜市卖得东西和白天还不大一样，各种只有民间才有的零嘴和小玩意儿都摆出来了。

他扯了一下陆世廷的衣袖：“你……你小时候，你父母会给你买些什么玩儿？”

“兵书。”

“那不算！”

陆世廷垂眸：“怎么，殿下要给我买东西？”

“我替北——我替叔叔婶婶给你买。你要是不说，那可就没了。”

穆玦说完加快了脚步。

陆世廷跟上来：“我父母真的很少给我买东西玩，你知道北境远没有京城繁华，那边的百姓每天能吃饱取暖就很不错了，不过——”

“不过？”

不过世叔每一次去巡逻回来，都会给他带些小玩意，待他如同亲子。

街上商铺屋檐挂满了花灯，来往的百姓手里也俱是灯火，陆离地散在陆世廷的眉宇间，穆玦拧眉，总觉得自己好像错漏了那万般颜色里最重要的一抹。

但不等他细想，对方很快笑道。

“不过殿下如果愿意给我挑些小玩意，我当然却之不恭——殿下？”

六殿下盯着不远处一个糖画摊子，眼睛黏在上面了。

那位做糖画的老人做出来的糖画比寻常的摊贩都要精细，而且不仅仅有龙凤那些常见的样式，还会画人，有几个孩童凑在前面，那位老人不过几刻就把他们的模样画了出来，引起了一阵惊叹。

额角被人轻轻敲了一下，他回过神，陆世廷刚收回屈指敲他的手。

“看上那边的糖画了？走，给你买。”

他下意识跟过去，走了几步：“……不是说我给你买东西的吗？”

“我也想要一个糖画。”

对方的神色，实在看不出“想要糖画”的样子。

穆玦快走几步，到了陆世廷身前，面朝着他倒退着走：“你想要什么样的糖画？”

“要一只……狼崽子吧。”

他们到了糖画铺子前，围观的人不少，买的人倒是不多，穆玦问了一下，老人做糖画的价格比寻常的贵上几文钱。

“两位公子要画什么？”

“让他先来，我再想想。”

老人转向陆世廷：“公子可想好了？”

陆世廷淡声：“麻烦老人家画一只狼。”

狼入画的，在中原还真不多见。老人颇诧异地擡头看了他们一眼，舀了一勺熬制的糖水，迅速画起来。

“什么样的狼？是坐是立，是——”

“是一头墨发，桃花眼，穿白衣，能画吗？”

穆玦反应过来，手伸进陆世廷的衣袖，在对方掌心上掐了一下，顺带写字。

你这人，为师不表！

什么狼崽子，对方说的分明就是他。

老人也笑起来，慈和地望了他们一眼：“能画。”

糖画画完，一个少年坐在月下，头上多了一对狼耳，背后还有条毛茸茸的狼尾巴。

有围观的孩童嗓音童稚地问：“老爷爷，这画的不是狼，是人呀！”

穆玦眼睁睁看着陆世廷接过那副粘在木签上的糖画，一口咬掉了一只狼耳朵。

他擡起手摸了一下耳尖，烫得很。

他这时也不想要糖画了，咬牙切齿：“走！”

“才买了一个，就不舍得付账了？”陆世廷赖着没动，对老人说，“我想再请老人家画一个。”

当然为师不表，你俩啥都做了还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