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2/2）

拜天地，拜高堂……

太庙既上告天地，也敬告先祖，以前大约还没有人像他们这样一起在太庙跪叩。

穆玦迅速压下了这些念头……面对着北武侯的牌位想这些，着实有些不尊敬了。

“你想说什么的话，我还是回避吧？”

有些话，或许只有陆世廷一个人在时才能说出来。

“好。殿下在外面等我。”

他退到了殿外，夏季的雨来得浩大，去时却悄无声息，方才还如银河落下的暴雨一眨眼的工夫就只剩下零星几点了，看样子等他们启程回宫时就该停了。

曹毅守在殿外，见他出来：“六殿下怎么……”

“老师应该有话想和梁侯爷说，我就不在里面打扰了。”

“啊……是这样。”曹毅咳嗽了一声。

“曹千户觉得，老师会说些什么？”

“殿下别看属下跟着督主这么些年，其实还不如殿下能猜透督主的心思呢！属下真不知道督主会说些什么。”

穆玦笑了笑：“今天我也猜不到了。”

他也不打算猜。

陆世廷长跪。

和父母说的话，这么多年即便不敢祭奠，在心里也说过无数次了，事到如今，足可告慰。

只是穆玦的事情。

他父亲和宁安王结拜，他小时候也是叫宁安王一声世叔的。

模糊的记忆里，还有世叔带他在草原大漠骑马，给他搭了个秋千架，做小弓小匕首，在他父母训斥他时把他护在身后，不准他父母打他手心。

还有……

“晏儿，以后你世叔若是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小娃娃，给你定娃娃亲好不好？”

陆世廷勾了勾唇，世叔这句戏言现在倒是成真了。

可惜这桩娃娃亲似乎长久不了。

世叔。穆玦虽然长在皇宫里，但很像你。刚才他在这里叩首，世叔应该看清楚了。

他现在还不能认回……还请世叔不要怪罪。

他叩拜下去。

阴云散开了。

“老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留一会儿吗？”穆玦听到殿门从里面推开的声音，立刻止了和曹毅的话音。

“嗯。想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就好——老师瞧那边，彩虹在天上，像不像有人在笑？”

陆世廷走到他身边，浅淡的凤眼有笑意：“彩虹在哪儿？”

“那边！”穆玦指了指，“看见没有，在那边，好久都没有散。”

“看到了。”

青年回眸，桃花眼明艳澈然，像去北境前那样笑嘻嘻地跟他说：“看到了就好，我还担心等你从正殿里出来，彩虹该不见了。”

陆世廷闭了一下眸子，唇和眉眼都是淡淡笑着的。

“嗯。”

“今天的事情很顺利，让皇帝写罪己诏应该也花不了多久时间——我们现在回宫？”

陆世廷点头，顿了片刻又说：“中元节这天民间会办灯会，京城里也有，殿下晚上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灯会，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正经逛过灯会。

“好啊，晚上我们俩便服去——奏折这种东西，放它们一天也不会发霉，就明儿再说吧。”

皇帝写下了罪己诏后一病不起。

太医来看过，说病情来得凶险，好不容易把人从昏迷中叫醒，连话也不大说得清楚了。

穆玦让人暂时停了皇帝的丹药，命太医尽力医治——罪己诏传下去让各个州县的百姓都知道还得要个把月，皇帝不能死得太早了。

安排好照料皇帝的人手，他回了一趟安喜宫换衣服。

现在想杀他的和想杀陆世廷的人应该都不少，他们俩去逛灯会不能太招摇了，得穿便服去。

尚服局送来的衣袍不少，但有的颜色太艳，不适合中元节穿，有的图样纹案一看就知道是皇家子弟……

他挑挑拣拣，一时间没想好穿哪一套。

夏明调侃：“殿下今日不是和陆厂督去逛灯会吗？又不是私会佳人，至于挑个衣服挑这么长时间——”

四舍五入，玦崽和晏崽也算成亲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