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迟(2/2)
“老师今天去过寺庙或是道观了吗?”
穆玦放下了手里的药方,看着陆世廷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对方身上的冷香他已经很熟悉了,此刻添了一抹淡淡的香火味,说不上刺鼻,还挺好闻的,只是很奇怪——陆世廷以前除了查案,不会去那种求神拜佛的地方。
对方倒了两盏茶,推给他一盏。
“嗯,去过行宫中的一个小道观。”
穆玦稀罕:“是为了十几年前的事?”
祈求神佛保佑,让他们中元节那日的计划顺利?
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陆世廷眸光微动,垂眸抿了一口茶水:“算是吧。”
穆玦缓慢地点了点头:“正好,我让人看了一下那些道士给皇帝炼丹的方子,调配了一下剂量,你看看这个药方合不合适中元节那天给皇帝用?”
给皇帝吃的丹药太重不行,对方要是服用丹药过量,突发恶疾死了,陈年旧事就没人能说清了。
药量太轻也不行,想让皇帝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实情,需得让对方的神智处在不那么清醒的状态里。
陆世廷接过药方看了几眼:“再让东厂的医师看看?”
“嗯。”
中元节当日,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齐聚在太庙,宫人举着仪仗分列两旁。
太庙里供奉着皇帝先祖和有功于社稷的臣子。
宁安王和北武侯因为在北境的赫赫军功,灵位也在太庙里享着香火。
皇帝这些天被每天出现在身边的纸钱折磨得心力交瘁,出现在百官面前时需要两个小太监在身旁搀扶着才能走动。
走几步台阶,停下来喘口气。穆玦跟在对方身后五步的距离,面无表情。
依照祭太庙的规矩,皇帝要先独自进去上香敬告列祖列宗,随后才是皇子和宗亲,文武百官只需在殿外阶下行礼。
大殿幽深广阔,因着太庙平日里都闭着门窗,又是用特殊的木材建造的,殿中的温度要比外头低上一些。大殿中央,紫檀木刻描金的牌位无声地矗立,香烛燃得通明,散出一股浓郁的香火味道。
皇帝好不容易喘着气走到大殿外,迈步进殿中时,穆玦看到皇帝脸上出现了一丝畏惧的神色。
站在殿外的只有他。
其余人全部站在台阶下,看不到殿中的景象。
他微笑着对皇帝说:“父皇,吉时已到,大臣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皇帝提着龙袍的衣摆,跨过了大殿的门槛。越往牌位前走,阳光就越稀薄。
穆玦提前问过钦天监的星官,今日天气反复,早晨会有雨,看天色现在还是晴日,但远处已经有乌云蔓延过来了。
皇帝在牌位前焚香,口中念念有词。祷告词很长,皇帝身体虚弱,语速就更慢了。
“轰隆”。
一声雷响。
穆玦眯了眯桃花眼,阴云沉沉压过了山头,倾盆大雨带着暑气倾泻而下,跪拜在蒲团上的皇帝身子猛地震颤了一下,一擡头,写着宁安王名讳的牌位骤然寸寸皲裂,上面的描金的字竟然一点点渗出了血红色,顺着纹路淌下来。
皇帝发出一声嘶哑的怪叫,被雷声掩盖了。
穆玦眼底划过冷笑。
“父皇,怎么了?”
皇帝双手撑着地,连退了几步,那副牌位还是从高台上落下来,正砸在他面前。
皇帝又哑叫一声,返身握住他的手:“玦儿!玦儿!你看到那块牌位没有?!”
“看到了,是宁安王的牌位。”穆玦把碎裂的牌位拾起来,皇帝像避瘟疫一般瑟缩地躲了躲。
“许是,不止宁安王的牌位呢,那边梁侯爷的牌位也碎裂开了。”
皇帝瞳孔震颤:“梁侯……蚁蚀?那牌位怎么会流血呢?!”
他歪了歪头,正色问皇帝:“血?哪有血?”
一道雪亮的闪电劈下,暴雨在殿外阻隔了一道水帘。
皇帝的脸比闪电还要惨白,他抱住了头,看到几个身穿着遍布黄沙和血渍盔甲的人影从正殿牌位后的阴影中,擡着一副棺木,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
牌位上的字流下来的血就像那些纸钱一样,还有这支神出鬼没的送葬队伍,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父皇看到什么了,为何……要不儿臣叫太医和禁军过来?”
皇帝抱着头,额头一下下磕在了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擡棺木的人影靠近,走到皇帝面前时,拔出了锈迹斑斑的刀。
皇帝带着满头磕出来的血,惊恐地爬到了穆玦身边。
“没用的!叫谁来都没用的!只有朕能看到!玦儿!他们要杀朕了,他们来杀朕了!你救救父皇!你救救父皇吧!”
陆已经知道蛊的事情=陆知道玦崽喜欢他
陆想起前世的事情=陆知道玦崽是重生的
陆不告诉玦崽因为他只有三年寿命,他怕玦崽知道是蛊的原因,会痛苦,因为玦崽明显没打算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