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2/2)
梦境里的画面栩栩如生,和现实里的回忆交织着翻涌。
青年清朗的嗓音在脑海中荡开来。
“……我想算的是我们之间的私仇,但你大概是不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不过没关系,我自己记得就好,你可以活着,我慢慢清算。”
他不知道的陈年旧事,说的原来是这些。
穆玦熄了烛火,刚在床榻上躺下,就听到门外有锦衣卫禀报说陆世廷在汤池沐浴时不慎打碎了酒杯伤到了手,没让他们送药,问他该怎么办。
他答:“没事,我这里有金疮药和纱布。”
没什么困意,他干脆重新在床榻上坐起来,等着陆世廷回来。
对方回来时,掌心上果然有一道口子,不算深,血已经不流了,但还嵌了几颗碎瓷在里面。
“锦衣卫说老师受了伤不处理伤口,告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
他冲陆世廷招手。
“药和纱布都在这儿,自己收拾一下。”
对方走过来,面上已经没了刚醒时的魇色,神情淡然,一如往常。
“手是怎么伤的?”
“在汤池边喝酒,瓷杯撞到了池边的石头,碎了。”
他凑近,一股很淡的酒香散入鼻间。
陆世廷取了木托盘里的镊子,挑拣着伤口里的碎瓷残片,对方伤的是右手,左手使镊子到底不大方便,碎瓷没挑出来,反而压得更深了。
对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依旧拿着镊子在伤口上乱碰。
穆玦盯了一会儿:“镊子给我——手也给我。”
陆世廷把手放在他膝上。
他一边低头取着碎瓷,一边低声问:“你是梦到了你的亲人吗?”
所以才会恍神那么久。
“……不是。”
“那是谁?”
对方侧脸注视着他:“我梦见了殿下。”
他微讶地挑眉,旋即失笑:“我?这说的不是实话吧。”
“是实话。”对方垂眸扫了一眼自己心口的位置,“蛊虫没有反应。”
“那梦里我做了什么?”他有些好奇。
陆世廷望了他良久,忽地勾唇轻笑了一下,沉着嗓音:“殿下确定要听吗?”
穆玦停住了动镊子的手,耳尖浮了星点薄红。片刻后才拿起金疮药,往伤口上洒了一层。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不必说了。”
伤口上了药,裹好了绷带。
穆玦把东西放到床头,躺下来。
“你这伤,我也不确定处理得妥不妥当,明天早上还是让太医来看一眼。”
“无妨,中元节前肯定能好了。”
“……那我可就不管了啊。”他打了个哈欠,“明日还要早起看折子,折子真是永远也看不完。”
黑暗中,陆世廷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他轻车熟路地靠近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
“梁美人现在很会伺候。”
“从京城送来的那些折子,我可以先批阅,批完后殿下再检查删改,这样会轻松许多。”
穆玦思忖了一下,这的确是个好法子,能给他省不少时间,但是这个提议是由陆世廷提出来的。
“老师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他隔着里衣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一但蛊虫发作,沉稳的心跳就会变得急促紊乱,“帮我批折子……你在图谋什么?不准说谎。”
“图殿下能轻松一些。”
蛊虫没有任何反应,可这个回答,实在是……
陆世廷淡淡续道:“殿下愿意在中元节替北武侯府向皇帝讨一个公道,我帮殿下看些折子,就当是道谢吧。”
有陆世廷先帮他批阅一遍折子,他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睡到日上三竿,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榻——照理,陆世廷是该走了,床榻应该是空的。
但这一模,触感不大对。
青年半困不困地睁开眼:自己的掌心正放在陆世廷的腰腹上,把人的里衣都拨乱了。
“……老师?”
陆世廷是醒着的,不仅醒着,还靠坐在床上,一手拿着一本折子,一手提着朱砂笔在写字,这样懒散的姿态,写出来的字还是凌厉风骨。
“怎么不去书桌上看。”他坐起来,“你这样,搞得我好像一个好色的浪荡皇子。”
都这个时辰了,还和美人一起躺在床上,手上竟然还在碰美人的腹肌。
陆世廷没看他,但眼尾有一些笑意的弧度。
“就待在殿下身边看折子,不是方便殿下盯着我么。”
还没看懂的宝子不要害怕,下一章一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