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2）

真相

他在陆世廷身边站定：“祭品。父皇要出席中元节的祭祀？”

“对！朕要祭祀，朕要祭祀！”

“好。那中元节那日，儿臣亲自来请父皇。”

往后的每一天，穆玦都派遣了暗卫去皇帝的寝殿送纸钱，有时是在夜里，有时是皇帝白天修道炼丹的时候。

在皇帝身边侍奉的所有人皆按他的吩咐，不论皇帝怎么问，一概说看不到纸钱，是皇帝自己的幻觉。

这样过了十来日，皇帝的面容肉眼可见地憔悴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穿着龙袍时几乎像一副骨架子。精神也越发不好，需要日日夜夜有人在身边守着念经文才敢入眠。

中元节祭祀的事情，穆玦交给了陆世廷筹备。

那天皇室宗亲还有朝廷重臣都会去太庙参加祭典，是让皇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十余年前北境真相的最好的机会。

他仰起脸透过窗子，望着夏日的月亮，和北境的不一样，从这里看月色，朦朦胧胧的，好像罩了一层波云诡谲的光。

“如果中元节那天，我们的计划成了，之后老师想做什么？”

他想起了和陆世廷在北境私自出城关时，他曾躺在大漠上和对方一起赏月色，那时他们说了许多，他相信，那时候彼此说的都是真心的话。

“如果计划成了，皇帝会声名扫地，他这个身体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也算大仇得报，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些什么，杀完皇帝的儿子，另选宗室继承皇位，还是干脆自己坐那把龙椅？”

他还真的有些好奇，前世陆世廷最后自己当皇帝了吗？

他原本以为对方对皇位无意，是因为是宦官的缘故，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个理由。

青年这番话说得很轻巧。

他听到陆世廷低笑着问：“皇帝的儿子，也包括殿下。”

“你身上还有蛊虫，杀不掉我——除非你想和我同归于尽。不过这样的话大宁就要大乱了，各地宗室都可以夺皇位，会起纷争。你不会想看到大宁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的。”

青年桃花眼内勾外翘，眼瞳映着月色时，分不清流光溢彩的是他的眼神，还是天边的月亮。

他浅笑着续下去：“所以皇位九成还是我的——我给老师安排的路，是未来某一天，我不再需要你了，可以放你去山野间做一个闲人。”

“殿下是想问，若我没有中蛊，会怎样选？”

“嗯。”

其实陆世廷在中蛊前是有机会杀了他的。就在那天对方重伤，半跪在大漠里，他走到陆世廷身边问对方是不是梁晏，那个时候陆世廷手里分明藏了毒针。

只要趁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把毒针刺入他的血肉，他很可能就死在了北境，种蛊自然无从谈起。

“那个时候，老师为什么没有杀我？是觉得我想不出用蛊控制你这样阴险的法子吗？”

他没去看陆世廷的脸，对方就坐在桌案的对面，他好像能感觉到零星对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像过度敏感的臆测。

“殿下能从我这里拿到调动黑甲军的私印，种蛊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想不到。”

穆玦若有所思：“也是……那是为什么？梁美人可别告诉我，是因为喜欢了，舍不得。”

话尾带了几分调笑。

“因为殿下当时说，自己不是故意拖延支援，放任黑甲军将士白白送命。”

穆玦嘴角的笑敛去了。

“……只是因为这样？”

“也有可能，是我那时候伤得太重，没有力气了。”

那就更无稽之谈了。

他没有追问下去：“所以……如果老师没有中蛊，未来会杀了我吗？我要听实话。”

“不会。”

对方没有心绞，说的是实话。

“殿下怎么突然开始喜欢问这些事情了？”

穆玦半真半假地答：“大概是年岁渐长，也会畅想如果什么事情会重来了呢？”

“时辰不早了。”

他关上了窗子，那抹月色被窗户隔断在了外面。

“老师还在安排中元节祭祀的事情？”

陆世廷点头：“嗯。这些东西写完后，还要去交给曹毅。”

穆玦扫了一眼，是中元节当日的人手安排。

“那我先去睡了，你……一会儿过来睡的时候不准闹我，我今天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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