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绞（1/2）

心绞

翌日，穆玦和几个皇子一起入宫向皇帝禀明踏春宴的事情。

皇帝先是期许地看向他其余的儿子：“几位皇儿在踏春宴上可有看到心仪的姑娘？若是有，父皇做主给你们赐婚。”

皇帝这算盘打得还挺精，要是几个皇子看上的都是重臣或世家的女子，他先给他们赐婚，穆玦能够选择的余地就少了很多，总不可能去抢兄弟的妻妾，皇子们有得力的妻族，也能稍稍彼此掣肘。

青年扭头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皇子们，眼角眉梢扬着微笑，温声：“父皇问几位皇兄和弟弟们话呢，瞧中了谁，说就是了。”

几个皇子原本神色还有些浮动，犹犹豫豫翕动着唇想开口，闻言立刻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最小的八皇子被哥哥们推得往前走了两步，神色慌乱，头恨不得埋到地上，声若蚊蚋。

“儿臣，儿臣没有心仪的姑娘……何况，何况，娶妻的事情，弟弟怎好越过兄长！应该让皇兄们先选王妃。”

穆玦拍了拍八皇子的肩，八皇子受宠若惊地仰起脸冲他笑了一下。

几个皇子忙不叠地附和：“对对对，父皇，儿臣们的婚事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脸上的神情精彩纷呈，眼角吊起有些恼怒，但到底没能把怒火发出来：“……那玦儿呢，玦儿挑中了哪家贵女。”

“踏春宴上有不少才貌双绝的女子，儿臣还想再看看，若是有合适的，王妃和侧妃可以一并娶了。”

皇帝一口痰堵在喉咙，弯下腰扶着龙椅的扶手咳嗽了一阵，喘着气：“你……”

穆玦礼数周全：“父皇觉得不好？儿臣看外头的大臣们都很乐意瞧见儿臣府上办喜事。”

他等了几刻，皇帝佝偻着腰背，嘴里似乎在很小声地骂着什么，但他听不到，就权当没有发生过。

“父皇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儿臣就不打扰父皇养病了，儿臣告退。”

他离开了御书房，快走到宫门处时，看到曹毅驾着车在等他。

“老师找我？”

“是……”

穆玦上了马车，听出曹毅嗓音有些不对，凝眸问。

“怎么了？”

“督主说，殿下回东厂前可以先看看这些。”曹毅从衣袖里取出一沓纸，递了过去。

穆玦翻了几页，纸张的字迹密密麻麻，大约有六七张，他略看了几个字，上面有许多当朝官员或是世家大族的族长名字。

青年微锁了眉心，仔细看下去。

这上面详细记录了，兴平几年，某氏族的旁支在乡里侵占良田，逼死了数个佃户。

某京官的侄儿，在外乡欺男霸女，为了抢一个看中的姑娘，哪怕对方已经嫁作人妇，仍旧害死了那名姑娘的丈夫，打掉成型的胎儿，逼迫她改嫁做妾。

上面最轻的，都有私下开设赌坊，害得不少百姓误入歧途，妻离子散。

穆玦看完了一张纸上的内容，没有再继续翻下去，这上面大部分官员的名字他还有印象，是有意和他联姻的。

曹毅愁眉苦脸地坐在他身边：“殿下……督主还说，等殿下看完了想问问殿下，这些事情，东厂是该管，还是不管。”

若是管了，那这些有污名的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嫁给六殿下。

若是不管……每拖一日，都有无辜的百姓在受苦。

心口灼烧开了一个口子，穆玦深深呼出一口气，透过那个口子，看到昨日在景春园里，他和陆世廷站在湖边说那些话时的场景。

他按下那一沓纸：“……先回东厂，我亲自跟老师说。”

曹毅点头，立刻下了马车驾马，马车一路疾驰往东厂而去。

他走进陆世廷的卧房时，先听到了一声绷带撕扯开断裂的脆响，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平日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味，但从外面走进来，这股药味在空气中还是显得很清晰。

绕过屏风，陆世廷果然坐在床沿处换药，里衣半搭在身上，露出了左肩上的疤痕，箭伤伤口虽然不大，但很深，从外头看似乎血肉都长好了，只留下狰狞的疤痕，但要真正恢复好还需要几个月时间，这些日子里，每隔几日就要换药。

“老师。”

他缓步走过去。

“老师让曹千户给我看的东西，我已经看完了。”

陆世廷依旧低着头在缠绷带，修长的指如上好的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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