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1/2）

轮回

他记下这枚铜印的轮廓，印在了张纸上收好，然后把印章放了回去——等过两天他找人仿制好一枚假的，到时再把东西替换了。

陆世廷带着两千黑甲军出城关那日，胡老将军也整顿好了大军，只等北狄的兵马被佯攻吸引，再率军一举闯入北狄大营，烧了他们的粮仓。

陆世廷没有帅印也没有圣旨，私自调动黑甲军本是不合大宁律例的，但对方是为了出城诱敌，东厂的权势用在这上面，胡老将军和几个副将都选择了默许。

只要这一仗能赢，北狄今年就无力再进犯边关了，胜了这一仗能少死多少将士，收复多少失地，这些东西对于领兵的将军而言远比别的事情要重要。

黑甲军于北狄就像一个梦魇，北狄的兵马看到黑甲军出动，很可能会以为是大宁派出了精锐奇袭，以他们对黑甲军的仇恨，也更可能在黑甲军败退后追杀出来。

穆玦和几位将军站在城楼上，目送着黑甲军出城。

陆世廷一身玄衣，策马在前方，和黑夜融在一起。

他望着对方的背影愈行愈远，最后在大漠的边际完全被黑暗吞没，再也看不清了。

青年收回视线，微低下头，他的手里攥着梁晏的铜印，在掌心上硌出了一片深色的红痕……

依照计划，陆世廷带着黑甲军抵达北狄军营大约需要两三个时辰，胡老将军也会在三个时辰后率大军启程。

边关的守军会被抽调走一大半，剩下的军士自然由他来统领。

北狄大营。

黎明前夜色还昏暗，这个时辰困意最浓，箭楼上驻守的弓弩手正和同伴一起靠着柱子打瞌睡。

大漠寂静又寒冷，呼啸的风声毫无阻碍地横扫而过，一名弓弩手打了个寒战，睁开眼想裹紧身上的衣服。

眼睛刚眯开一条缝，他好像看到了远处的夜色中有一大片更深的黑暗在朝着大营的方向涌动。

他揉了揉眼眶，要仔细定睛去看时，脖颈忽然一凉。

他惊骇地看去，一根羽箭已经插过了他的喉咙，鲜血迸溅。

敌袭！是敌袭！

他的尸体倒下，惊醒了同伴。

密集的羽箭铺天盖地，大部分北狄哨兵还在瞌睡里已经被箭雨射杀，反应快的慌忙点燃了报警的烽火，火光燃起，冲来的大宁骑兵个个身着黑甲——那是流传在北狄军中，他们不曾战胜过的恶魔。

哨兵大骇，快步跑下箭楼冲向主帐。

“报——营外有大宁军队夜袭！是黑甲军！是大宁的黑甲军！”

北狄军营乱起来，一边是因为夜袭，更多是因为“黑甲军”。

黑甲军冲破了北狄大营的第一道防卡，短兵相接。

北狄兵马到底人数众多，在短暂的慌乱后，很快召集起了庞大的兵力抵御。

从各个帐篷里拿着弯刀冲出来的北狄兵如蝗虫一般，光是人头已经足够把两千人的骑兵阻拦下来。

陆世廷一剑划过一个北狄兵的喉咙，战马迅速踏过尸体，冲向敌人更多的地方。

火光，砍杀，怒吼，哀嚎。

有人禀报：“陆厂督，不能再继续了，北狄兵已经在我们撤退的路上设了障碍阻止战马越过去，如果再不走，我们可能会困死在这儿！”

陆世廷脸上溅满了血，血水淌下勾勒过脸颊的轮廓，在跳动的火光下森冷诡谲。

四下入目所及都是尸体，分不清是黑甲军还是北狄士兵。

他控着缰绳调转马头：“撤。”

黑甲军迅速跟上，朝着北狄大营外撤去。

他们有意放慢了撤退的速度，北狄兵马在身后追上来，追赶上一批，杀一批。

起初追杀得还犹豫的北狄兵，见他们还敢反身缠斗，追击出来的军队越来越多，北狄多战马，一个骑兵甚至可以有两匹马轮换着骑，好几股军队从四面绕路追赶，隐隐要合成一个包围圈，把他们困杀在里面。

天色早已大亮，又是晴日，太阳高悬。

“我们现在离北狄大营有多远？”

“骑马回去最快也要两个时辰的时间。”

不畏死的冲杀，抵挡了数不清多少次追击的北狄兵，两千人的黑甲军精锐折损已经过半，带伤的也不在少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大漠上有连绵的沙丘，又是几股北狄兵从沙丘后杀出来，手中举着弯刀和长弓，将四周的退路都拦了下来。

时辰差不多了。

陆世廷举起手里的弩，黑甲军将士沉默着，跟着擡起弩箭。

北狄兵在挽弓，他们在抢着对方挽弓把箭射出来的时间策马冲过去。

到了五十步近弩的射程，短利的弩箭一下打乱了一面北狄兵的阵脚。

远处北狄大营的方向，忽然有浓烟升腾起来。是大宁的主力兵马冲进北狄大营烧粮仓了。

黑甲军将士们也冲至了北狄兵一面薄弱的包围圈前，再砍杀几十个人，冲破包围近在咫尺。

陆世廷勒马，黑甲军将士们跟着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目睹着刚刚冲开的一处包围圈重新被密密麻麻的北狄兵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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