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印（1/2）

私印

一日换防，穆玦和退下来的将士们一起回营帐休整，路过军中锻造兵器的地方——边关哪怕没有战事，平时的操练也很严格，刀剑长矛损耗的速度很快。卷刃或是折了的兵器都会送到这里重新熔了炼制成新的。

锻造局的匠人们赤着上身，将烧得通红的铁捶打成合适的兵器形状，再浸入冷水中冷却，热气蒸腾。

穆玦不经意瞥了一眼，匠人们现在在锻造的兵器看着不像是寻常的刀剑长矛，倒像是弩。

弩的穿透力比弓箭要强，但是因为射程短，并且机栝精巧，对工艺的要求更高，所以在军中很少见到。

大部分弓弩手用的都是长弓，以便在百步外折损敌军的兵力。

弩这种兵器，在东厂倒是更多见，锦衣卫会在衣袖里藏暗弩，既便于刺杀，也便于保命。

他走到锻造局外，拿起一把已经造好的弩打量了一会儿，果然很像是东厂的形制，这些弩应该是陆世廷安排他们锻造的。

匠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擦了擦汗拱手行礼。

“六殿下。”

穆玦问他：“这些弩是用来？”

“哦，这些是陆厂督吩咐的，吩咐我们锻造了两千多把弩，至于用途……属下就不清楚了。”

“军中很少用弩，但兵器库里应当还是有一些的吧，为何要新制？”

“这批弩和军中用的弩有些区别，六殿下您看，这批弩加了一个暗口，除了可以发射短箭，在暗口里面装了毒针一类的暗器后，按动这个开关还可以射出暗器。”

这批弩比较小巧，射程不会远，但胜在可以绑在衣袖里随身携带，如果是在近战中发射暗器，的确能让敌人防不胜防。

他试着动了两下暗口的开关。

“这弩，我可以带走一把吗？我会跟陆厂督说明。”

“殿下要拿走一把自然可以——陆厂督来了。”

穆玦顺着匠人的视线转过身，看到陆世廷在不远处翻身下马，身上的轻铠血迹未干。

他拿着弩，朝着对方挥了挥手。

“老师！”

陆世廷走过来，目光在他手里的弩上停留了片刻：“殿下喜欢这个？”

“刚刚和士兵们一起回营，路过这里看到匠人们在造弩，瞧着和东厂用的有些像。匠人跟我说这种弩上面有暗口可以存放暗器，我还没有用过，就问匠人要了一把，正打算回去跟老师说的。”

“殿下喜欢就拿着吧，但平时佩戴要当心碰到机关。”

穆玦伸出手，朝着陆世廷露出手腕。

“老师教我几回，我很快就会用了！”

陆世廷替他把弩佩在了手臂上。

“回去教你。殿下会用它了，在战场上或许也……”

穆玦歪头笑：“也什么？”

“也不会每日和北狄兵打得那么狼狈——至于这把弩的暗口里装的暗器，你回营问看守的锦衣卫要。”

穆玦回营先洗漱休息，睡了一觉恢复了一点精力，去桌上找水喝时，看到桌边放了几枚暗器，还有一张字条，是陆世廷的笔迹，字条上详细写了每种暗器的特点和用途。

每个暗器上都是淬了毒的，见血就起效。

穆玦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根毒针，按照字条上写的把毒针放进了弩的暗口。

对准不远处的椅子，按动机关后，那根毒针迅速飞射过去，大半没入了木头里，隐隐泛出黑色。

这样的穿透力如果打在人的身上，肯定能轻易穿透皮肉，如果医治不及，毒就能使人毙命。

看守在外面的便服锦衣卫听到响动在外问：“殿下，您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只是在尝试用那些暗器。”

“殿下记得小心一些，这弩的图纸是督主设计的，暗口里能存放不少暗器，但若是使用不娴熟，也容易误触机关伤到自己。”

穆玦应了一声“好”，再次打开暗口，往里放暗器时，指尖微动了一下，锦衣卫方才的话在脑海里电光石火般掠过去。

他盯着弩上的机栝：“弩的图纸是老师设计的？”

“是。东厂不少在用的兵器图纸，都是督主画的。”

穆玦放下了手里的弩，掌心撑在桌上，指尖泛白。

是了，他找遍了那家茶楼的房间，也找遍了陆世廷的营帐，连对方的衣袍都翻了个遍，但唯独没有查看过对方的配剑。

把柄腰带剑，对方醒时是不离身的。

把柄剑上或许也会有像弩这样的暗口，打开以后就可以存放东西，可以调动黑甲军的私印很有可能放在那儿。

外头的锦衣卫听他突然不作声了，好奇地问了句：“六殿下？”

穆玦回过神，微凸的喉结滚动一下：“我在看弓弩的构造……没有什么事。”

算算时日，黑甲军的两千精锐骑兵快马日夜兼程赶来的话，比寻常的行军要快很多，应该再过几日就能到北境了，而后休整一番，应该就要出边关去佯攻诱敌。

他没有时间再拖延了。

“老师他……现在在主帐跟胡老将军他们一起议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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