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1/2)
镜花
他看完了内容,原封不动地把字条放了回去,刚回到床上躺下,就听到外头的脚步声,陆世廷回来了。
心脏狂跳。
陆世廷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醒酒汤,还有两套干净的衣物。
“殿下先漱口,再把醒酒汤喝了。”
对方坐在他身边喂他,穆玦小口小口抿着勺子里的醒酒汤,听到一阵翅膀扑棱掀起的风声,知道海东青喝完了水,从窗子飞走了。
“殿下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穆玦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刚刚吐完……就出汗了。”
“一会儿有力气自己洗澡吗?”
“可以,可以的。”
店家把热水送到了门外,陆世廷替他把热水倒入洗浴的木盆,调好了水温,隔着屏风。
“好了,殿下可以过去。”
穆玦把自己浸入了水里,水温并不太高,不会让人在里面被热气熏得难受。
有屏风的遮掩,陆世廷看不到他的脸和神情,他在想那张盖着梁晏私印的字条。
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陆世廷果然有法子可以不用通过胡老将军和皇帝就让黑甲军听他的命令,调动黑甲军将士。
黑甲军是宁安王和北武侯一手组建的,又一起征战沙场多年,除了下属,也是袍泽兄弟。黑甲军看到梁晏的私印,会愿意听从调遣也并不难理解。
但是那张字条上的字分明跟陆世廷原本的字迹不同,写给黑甲军的命令,对方不会让别人经手,那么只能是陆世廷自己刻意改了字迹。
黑甲军知道梁晏就是陆世廷吗?
应当是不知道的,否则陆世廷直接用东厂的印鉴就好了,还免去了信件被截走,梁晏这一身份被其他人察觉的风险。
所以黑甲军很可能只认印,不认人。
至于陆世廷为什么要调两千黑甲军精锐来边境……或许是跟对方要亲自出城佯攻北狄大营,诱敌追杀有关。
这种险仗,一但挑选的军队里有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军心就会立刻大乱,甚至生出很多难以预估的危险。
不仅是那支诱敌的队伍或许会全军覆没,就连突袭烧北狄粮仓的大军也有可能会被连累,死伤惨重。
这一仗直接关乎能否一举胜了北狄,所以领兵的人必须得万无一失,带去的兵马不能太多,但一定要悍不畏死。
水温有些凉下来,穆玦起身擦拭身上的水珠,迅速披好了里衣,把系带扣好。
“殿下好一些了吗?”
他应声:“嗯,好多了……刚才老师身上的衣服也被我弄脏了,换一下吧?”
陆世廷绕过了屏风,拿起了干净的外袍换上。
“这些衣服是从哪儿来的?”衣料很好,并不像店家会给的。
“这家茶楼是东厂的,衣服,自然是花钱买的——殿下还想睡吗?”
穆玦点点头,躺进被窝后,狼崽子发尾柔软地披散在肩上,冲陆世廷伸手。
“被子冷。”
陆世廷于是拥住他,低声:“睡吧。”
穆玦抱着陆世廷,借着调整睡姿的动作,手从陆世廷的袖子不规矩地掠过了腰腹。
没有摸到疑似印章的东西,陆世廷可能没有把“梁晏”的私印带在身上。
那是在军营?还是在这家茶楼房间的某处?
狼崽子脑袋拱来拱去,像是半醉酒后贪恋体温,在撒娇。
他没发现印章,遗憾地收手,很快被陆世廷扣住手腕禁锢住了,对方的凤眼微敛,含着几分幽深。
“殿下再乱动不好好休息,臣就回营了。”
穆玦乖巧地安静下来。
陆世廷似乎也倦了,对方这几天既要处理东厂那边送来的棘手的事情,又要参与军务,今天还是祭奠他父母的日子,穆玦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力交瘁。
他还没有睡着,陆世廷的呼吸已经低缓下来。
穆玦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他们像世上所有寻常的有情人那样相拥着,体温透过衣料彼此熨贴,他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清晰热烈。
但他不敢睁开眼睛,他怕对方没有睡着,自己的异常会被发现,也怕自己看到那张脸。
视线没有触及,脑海中已经不受他控制地勾勒描摹出了陆世廷的面容和神情,或冷或暖,冷的时候是大部分,面无表情,眸如冰棱。
温暖的时候很少,大约也只有他见过,不全是在他们亲吻或者其他亲昵的时候。
对方的脸在他的印象里越来越清晰,青年唇角的弧度却淡下来,再淡下来,最后蓦地弯起一抹笑,散了所有旖旎,就如陆世廷一直以来身体力行教他的那样——很多事情,感情是处在最末的,不值一提。
感情是拿来利用的东西,如镜花水月摸不清真假,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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