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2/2）

那就很奇怪了，前世陆世廷是怎么调动黑甲军去夜袭北狄大营的呢？

他原本以为是北境守将听从了陆世廷的命令，调动了黑甲军，但是胡老将军分明不太待见东厂，前世大概也不会轻易答应这样的要求。

而且黑甲军不在北境，而在靠近京城的城池扎营，从那边过来北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起码要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调动了。

皇帝应当是不知情的，否则不会让太子主持接待北狄使臣的事情，还准备了很多金银丝帛，钱财粮饷去北狄议和。

没有皇帝的召令，边关的守将也并不是东厂的人，那么陆世廷前世是怎么迅速调动起黑甲军，袭击了北狄大营的？

穆玦擡起手按了按眉心。

“黑甲军的将士，应该很怀念宁安王和北武侯吧。”

“何止是黑甲军的将士怀念。每年边境的守军都要去宁安王和北武侯的陵墓前祭奠的。”

“什么时候？”

“一般都是在冬天，毕竟北狄人经常在冬日少粮，战事总是这个时候多。今年还没有祭奠过，有战事仪式就会从简一些，或许再过几日，胡老将军就会和几个副将军一起去祭拜了。”

穆玦垂眸：“好，我知道了。”

陆世廷应当有什么能自己调动黑甲军的法子，黑甲军对宁安王和北武侯忠心耿耿，对方是北武侯世子的话，或许会留下什么信物。

他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弄清楚陆世廷到底是如何调动黑甲军的，这样的军队如果是听命东厂……对抗击北狄而言或许不是坏事，但是也意味着陆世廷暗中的势力比他现在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到了夜里，穆玦在马厩边给战马喂草料，陆世廷回来了。

他唤了一声：“老师，今天和胡老将军他们商议，还顺利吗？”

陆世廷也抓过一把草料：“嗯——殿下怎么还留在这儿？”

“我刚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吃了饭，然后就出来喂马了……”

他不在这儿，能去哪？

狼崽子茫然地望向对方，瞥见那双凤眸眼底少许的促狭。

“这是臣的营帐。”

狼崽子轻咳一声，耳廓红了：“老师的营帐……和我的营帐有什么区别？”

他说回正事。

“北狄缺粮的事情，最后商议的结果如何？”

“北狄的粮仓在军营腹地，直接带兵袭击很难冲破防线，伤亡太大了。需要有人带一支兵马佯攻，诱北狄大军去围攻那支兵马，到时军营空虚，才有机会突袭烧毁粮仓。”

这样的话，那支诱敌的兵马会很危险。

但这种调兵遣将的人选上的事情，应当也不用他操心。

他们喂完了战马，洗了手一起缓步回营。

穆玦：“老师，我还听孟丰年说，过几日军中要去祭奠宁安王和北武侯。”

他状似随意地说出来，不敢太明显去看对方的反应，但只听陆世廷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胡老将军今日也提了此事。”

“到时祭奠，我们也要去吧？”

陆世廷没答：“殿下想去吗？”

“当然，祭奠为国捐躯的将军，当然要去。”

两日后，军中办了祭奠的仪式，因为战事未平，一切从简。

宁安王的陵墓和北武侯的衣冠冢离得不远，祭奠的祠堂也修建在一起，里面供奉着他们的牌位。

据说，宁安王和北武侯是结拜兄弟，宁安王遇刺后重伤迷离，把边关军务都托付给了北武侯。

胡老将军递了束香给穆玦：“殿下先进祠堂上第一柱香吧。”

他接过香，没有走动。

第一柱香应该是由梁晏来的，但军中的将士们除了他，似乎没有人知道梁晏还活着。

对方今日甚至都没有到场。

连胡老将军都和陆世廷提过，愿意破例让他到场祭拜，但是陆世廷拒绝了。

他凝望着祠堂里已经看得出年岁古旧的牌位，在萦绕上的冷涩浓厚的香火味道中，蓦地体悟到。

陆世廷早已经把现在的他，和“梁晏”切割开了。

对方不敢以东厂权宦的身份踏足这里，就像他那日在月下的大漠跟他说，他的亲人不会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东厂，鹰犬，权倾朝野的奸宦，无辜者的血。

对方不敢拿那些，惊扰到这里的英魂，脏了他们的耳目。

玦崽真的很好很好很好，但是一码归一码，恩要还，债也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