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1/2)
感同
胡老将军说完,见六皇子只是低着头坐着,一声不吭,只当他已经听进去了,神色缓和下来。
“老臣没有其他事要说了,殿下出城一路辛劳,快回营帐休息吧。”
穆玦擡起头,青年的眉目间染着淡淡的倦色,眸子却乌沉,眼尾和唇角的弧度消失后,那张明艳的脸就少了会令人感到放松亲近的笑。
几个副将原还在互相谈论什么,看到六殿下的神情,都不自觉安静了下来——恍然意识到,对方平日里再怎样好说话,那也是皇子,还是现在大宁最有可能当上储君的皇子。
穆玦的目光扫过他们。
“胡老将军觉得,陆厂督带我出城,那是胡闹?宦官来军中,是不成体统?”
胡老将军:“让殿下以身犯险,难道不是胡闹?不懂兵法战术的宦官来军中,难得不是不成体统?老臣说话直,对殿下有不敬的地方,甘愿受罚。但臣所言,句句是为了大宁,绝无私心!”
穆玦低低笑起来,笑着笑着,站起身。
“陆厂督是胡闹,那他带回来的消息,胡老将军怎么要采纳?老将军也知道城外危险,却没有想过他冒险带回北狄缺粮的消息,是该论功的!”
“宦官不懂兵法战术,我知道大宁的文臣看不上武将,觉得武将粗鄙,不通文墨,武将为此没少上折子和文臣争吵吧?既然胡老将军,几位将军也不愿自己因为身份被人取笑,为什么自己又瞧不起宦官?”
“陆厂督若是不懂兵法战术,他就不会提出增兵北境,他要是像你们口中那样不成体统,就不会向父皇奏请让胡老将军担任主帅,老师如果没有一再退让,老将军,你觉得你能压得过东厂吗?!”
“我相信老将军和几位副将是为了大宁,没有私心,否则也不能在苦寒的北境驻守这么多年——但你们最好把自己的偏见收一收,否则原本没有私心,也该因为这些偏见误事了。”
穆玦往营帐外走去。
“我也没有别的事要说,我不懂兵法战术,就不参与几位将军商讨军务了。”
他掀开主帐的帘子,走到自己拴着的战马边,看到陆世廷在那儿。
对方身后跟着两个便服的锦衣卫,在背着手悄悄冲他比大拇指。
寒风一吹,穆玦隐隐发烫的太阳xue冷下来。
“……老师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一个锦衣卫开口:“督主原本是想进去的,怕殿下在里面受委屈,不过在帐外就听到殿下说话了。”
穆玦抿了一下唇,嗓音轻了一些。
“我就是觉得胡老将军他们那样……”
陆世廷帮他解开了马匹拴好的缰绳:“嗯,臣知道,殿下喜欢说好听的实话。”
穆玦忍俊不禁,弯起了眉眼:“老师觉得我没说错,那就好了。其实我刚才在营帐里说的时候心里也挺忐忑的,万一哪儿说错了,岂不是更佐证了老师把我教得不好。”
陆世廷没有和他一起骑马。
穆玦拉住了缰绳:“老师不走吗?”
“殿下和胡老将军说了这么多,臣现在走,殿下那些话岂不是白说了?”
穆玦还没开口,主帐里已经有一个副将走出来,看到陆世廷在,脸上掠过少许惭色。
“陆厂督……胡老将军请您过去主帐一起议事。六殿下若是有空,也……”
穆玦摆摆手,小声对陆世廷说:“老师,我太困了……你们议了什么,回来再告诉我?”
陆世廷颔首,对孟丰年吩咐:“送六殿下回营休息。”
他回到营帐倒头就睡,醒来后吃着饭,问孟丰年,对方说陆厂督还在主帐,没有回来。
穆玦咬着馒头,夹了一口腌制的咸菜。
睡过一觉精神好了一些,有精力去思索别的事情了。
“孟丰年,你在北境从军很多年了,对吧?军中应该也有比你从军更久的老兵还在?”
“是,那自然是有的。那些从军十多年的老兵大都都晋了百夫长千夫长了。”
“我记得十多年前,在北境领兵的是宁安王,宁安王死后又是北武侯掌军,他们麾下的黑甲军据说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但我现在在北境军营怎么没有见到?”
城关外村子里的村民提到过黑甲军。
前世他在北狄大营,有大宁的军队夜袭,那些士兵也不是现在军营中士兵们的衣着,而是穿着黑甲。
既然有这样的队伍在,为什么不在城关?
“殿下说黑甲军啊。”孟丰年半是惋惜半是敬慕,“黑甲军原本是驻守在边关的,但北武侯死后,又换了好几个统帅,属下也不记得是几年前,黑甲军被调走了——大概是调到了靠近京城的地方吧。”
京城那样太平的地方,还需要黑甲军?
皇帝是疯了吗。
穆玦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显:“原来是这样,那现在黑甲军的统帅是?”
“黑甲军名义上还是由胡老将军统帅,不过……没有陛下的召令,胡老将军也难以调动。”
“也就是说,调动黑甲军,需要胡老将军的帅印和父皇的圣旨?”
“是。”
“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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