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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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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

傍晚,穆玦按着上午比试输了的名册一个个去讨酒,顺便熟悉军营的环境。

一圈儿下来,青年怀里、手里抱了拎了十几壶酒,把一旁正在排队打饭的士兵们看得满目艳羡。

边关苦寒,酒也是个稀罕的东西,往往只有打了胜仗将军才会赏赐下来。这些酒多半是士兵们自己存下的,这次比试输了出去,下一次能喝到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穆玦向一个士兵问了伙夫做饭的营帐在那儿,走到以后,把怀里的酒往桌上放下。

“之后有士兵来打饭,给他们添一口酒吧。”

酒虽然不多,但每人分一点也能叫不少士兵尝到。

“好嘞,多谢六殿下!”

这个声音有少许耳熟。

穆玦扭头,朝着正在灶台前忙碌的伙夫看过去——还真是见过的人,是前世他在这座边关的驿站休息,将要启程去北狄境内的时候,那个和他闲谈,还给了他一把匕首的士兵。

青年面上回忆的怅然一闪而逝,他问哪个伙夫。

“你叫什么名字?”

伙夫有点诧异:“我,不是,属下,属下叫孟丰年,因为父母希望每年田里都有个好收成,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从军几年了?”

“属下也记不清了……大概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

穆玦点头:“我要在军中找几个亲卫,你愿不愿意来?”

孟丰年愣在原地,还是他的同伴推搡了他一把。

“傻呀?六殿下让你做亲兵,还不快答应?”

让他挑亲兵是陆世廷的意思。

在军中和在京城不同,京城里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带着锦衣卫出门,像个恃宠而骄的浪荡子,但是在军中带锦衣卫显然不大合宜。

穆玦回去营帐时手里空空,背后跟了十几个士兵。

陆世廷在营帐里擦拭剑刃,听到帘帐撩开的声音也并未擡眸。

“殿下的酒呢?”

“老师给我赢来的酒都分给将士们喝了……我一路瞧见他们看我手中的酒壶又羡慕又嘴馋,想着我在京城都喝过多少酒了,来这儿就不抢他们的了。”

狼崽子跑到陆世廷跟前,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水壶。

“不过,老师猜,这里面是什么?”

陆世廷薄唇有一丝弧度:“殿下几岁了。”

狼崽子不泄气,把水壶的盖子打开,放到对方唇边:“虽然酒大部分都分给士兵了,但我还给老师留了一小点儿。北境的酒好像比京城的要烈很多。”

“殿下尝过了吗?”

“尝过了。”只抿了一小口,他眼角就被辛辣味呛出了一点水汽,现在睫毛还是湿漉的。

陆世廷从他手里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隔着营帐,边关的苍冷月色似乎也映在他深邃的眉骨下,将凤眸染了一层晖。

“好喝。”

“可惜上午老师跟几个副将比试射箭都赢了,以后恐怕没人敢和老师比试,很难再赚到酒了。”

“这里的酒太烈,容易喝醉,军中醉酒轻则受军棍,重则砍头。”

狼崽子缩了一下脖子,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我把酒壶交给了伙夫营,他们心里肯定有数,不会给士兵们多喝——等我们打赢了北狄,将士们就可以回故乡了,我们也回京城,到时候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大醉一场。”

北狄连同为质的九皇子向大宁索要赔偿的信件去到京城,不出意外地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增援北境的五万军队已经抵达边关,花出去的银钱军粮是收不回来的。

北狄狮子大张口要得也着实太多,皇帝一听户部说如果要如数赔偿给北狄,那么自己想修的道观未来几年都不必想了,立刻就歇了这个念头——影响他修道,这怎么能行呢?

而且现在增兵边境的事情有东厂给他分忧,银钱军粮都不用他操心,相比之下为了一个已经送出去为质的九皇子,就给北狄送一年的税银,亏,亏死了。

皇帝算了算自己儿子不少,太子都杀了,还舍不得一个嫡幼子吗?于是装聋作哑。

大宁装聋作哑,北狄的虎狼也不再有耐心等待使臣的回复。

穆玦在夜里听到了远处一阵春雷炸响般的轰鸣声。

营帐的床榻都随着这阵巨响,轻微地震晃起来。

他惊醒,营帐里浓黑的夜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帐篷外火把的光亮挤占,映成了橘红色,外面纷乱的跑动声在远处的轰响中都显得不那么清晰了。

青年迅速用凉水泼了脸,套好盔甲,拿起自己的长剑出了营帐。

火光。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幕,比他记忆里行宫遇刺的那场大火还要炙烈,硝烟在火中升腾,铺天盖地。

在这样猩红的天幕下,帐外跑动的士兵们显得那样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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