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2/2)
离开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回来时九皇子已经不在会客的殿室。
宫人们赶紧四处去找,找到偏僻的后院,听到不远处传来九皇子的哭声。
“来人——来人——”
宫人赶紧过去,哭声和喊叫声也惊动了东宫外巡逻的锦衣卫。
锦衣卫们赶到时,正撞见东宫的一名宫人捧着几匹秋香色的软烟罗布料往炭盆里扔,炭盆里已经有不少残留的灰烬。
而九皇子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受了惊吓,指着这个宫人说。
“他怎么敢在太子哥哥的东宫焚烧东西!指不定在烧什么巫蛊偶!本殿下喊人的时候他还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说——简直放肆!”
曹毅当时领着人在旁边都看乐了:他们正愁东宫一直没有动作,想不到今天还是九皇子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烧毁布料的宫人属下已经命人收押了,对方一开始还狡辩说他烧的那些布料是残次品,后来挨了两鞭子老实了,供出是东宫管事的公公让他烧的,还嘱咐了要去偏僻的地方,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东宫后院本就没什么人去,外面还有守卫守着,本是很隐蔽的地方,可惜没人想到九皇子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被吓哭喊了人。
“那管事公公属下也抓了,叫教坊司嬷嬷辨认了一下身形,就是他收买教坊司陷害六殿下给殿下下药。”
“可惜这个管事公公嘴巴还挺硬,我们上了重刑,他咬死是自己擅作主张,只是看不惯六殿下想报复一下,下药让殿下出丑,就是不供出是太子叫他做的。”
“倒是个忠仆。”陆世廷没什么表情,“陷害皇子这样大的事情,一个管事公公敢擅作主张?那些药粉就连一些嫔妃宫里都未必有,一个东宫的下人从哪里弄来的?”
管事公公招供的那些话,没有人会相信。
“他还有亲眷吗?”
“没有,他是个孤儿,连同宗同族的亲戚都没有。”
他们走到后院外,穆玦透过长廊的窗子望见九皇子——九皇子抹着眼泪站在太子边上,太子面色铁青,九皇子想去拉太子的袖子,被太子一把甩开了。
“老师。”他仰起脸,“不如问问九弟吧,他今天撞见了烧毁软烟罗的事情,说不准以前还知道些别的呢?”
曹毅:“六殿下说得有理,九皇子经常出入东宫——不过他可是太子的亲弟弟,就算知道什么应该也不会说的吧?”
片刻后,太子也看到了他们。
双眸涌出一丝怨毒的恨,很快又被掩饰在了一片温润底下。
穆玦欣赏着那种败者无用的恨意,唇角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安然地往陆世廷身边靠了靠,把自己藏在了人堆里。
“老师,我有点冷。”
陆世廷替他系紧了大氅的系带:“这样呢?”
“好多了。”
太子走上前,瞥了他一眼后,径直走到陆世廷面前,语气温和,带了点强硬。
“陆厂臣,东厂只因为烧了几匹布料就来孤的东宫抓人,恐怕不大合规矩吧——这一次孤的奴才烧几匹残次的布料,东厂就能把东宫的总管公公带走,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把孤给抓去厂狱了?”
陆世廷挥了挥手,曹毅立刻把东宫总管公公按了手印的供状交给了太子。
太子的脸色一瞬变换了好几种表情,精彩纷呈,最后折起供状,露出一个笑。
“……原来是一场误会。奴才做了错事,该如何罚就如何罚吧。东宫的宫人太多,孤平日里要帮着父皇处理政务,的确也疏于管教这些奴才,管教不力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此事,孤会亲自去向父皇请罪。”
太子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罪责推给了忠心自己的总管公公,还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关切道。
“六弟重病这些日子,孤甚是担忧。现在看到六弟可以出门走动,孤也就放心了。虽然孤对此事并不知情,但既然是东宫的奴才害得六弟大病,孤也在这儿给六弟赔罪。”
穆玦俊秀的眉目弯了弯,还没来得及开口,先听到陆世廷的嗓音。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不论是给六殿下下药,还是在教坊司企图利用肖家女眷,陷害六殿下和私盐案有关,都是东宫的总管公公擅作主张,太子殿下全不知情?”
太子咬牙。
“是,孤是全不知情——不过有句话陆厂臣说得不对,据孤所知,六弟去教坊司是去看一个肖府的小孩子,六弟身边的小太监夏明经常去教坊司,给了那个肖府的孩子不少银钱,这件事教坊司许多人都能证明。”
“六弟如此关照肖府的孩子,说六弟和肖府没关系,是无辜被陷害的,恐怕也难以服众吧?此案一直是东厂在查,谁不知道陆厂臣和六弟关系匪浅。”
太子转向了穆玦,像是找到了回击的法子。
“六弟怎么解释自己和肖府的孩子有联系呢?孤现在怀疑,或许孤的总管公公也是被别人授意,故意写下这份供状陷害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