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1/2）

反咬

穆玦病到第三日，已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让夏明随时告诉他东厂搜查的情况，但一直都没有消息，只有他写的那张字条已经到了九皇子手里。他急，九皇子应该比他更着急才是。

傍晚时分，他被扶着肩膀轻轻晃醒喝药，睁开眸子看到的却不是夏明，而是陆世廷。

对方看他醒来，指尖送到他唇边喂了他一口东西，穆玦迷迷糊糊的，初以为那是药丸，咬了一下才吃到丝缕的甜味——是蜂蜜糖，迅速在嘴里化开了，无需吞咽，青年的眉目舒展了一些。

“以后都不用吃药了。”陆世廷把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在床榻上做起来，“东厂已经在太子的宫里搜到了东西。”

终于等到了。

穆玦擡眼，一连三天的大病让青年墨黑柔软的头发微有些毛糙，散在肩背上，脸颊到颈上的皮肤更显得苍白，连带松散的里衣领口下锁骨处也白得能看到底下细微的黛青色血管。

“我可以去太子皇兄那里看看吗？”

太子应当也很想见到他吧。

陆世廷给他披了一件外衫：“外头冷。”

“多穿些就好了，还有手炉可以取暖。”穆玦眨着眼央求，嗓音又哑又糯，“可以吗？老师。”

几刻后，他穿上了层层叠叠厚实的衣料，和陆世廷一起上了前往太子东宫的车轿。

按例宫里除了皇帝，其余人是不准用马车的，但没人敢拿这种小事指摘东厂厂督和六殿下。

穆玦统共就没走几步路，但爬上马车坐下后四肢还是无力，甚至很疲惫。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指尖轻微的颤抖——不受他控制，分明他才拿了个手炉而已，竟然手上也会觉得脱力。

陆世廷清冷的眸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他的手上，对方拿过了他的手炉，改为用自己的掌心裹住了他的手背。

“那种药停了以后，殿下会很快好起来。”

穆玦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马车车厢里，小狼崽子自然地把半个身子都靠到了陆世廷身上。

“病好了以后，老师是不是该奖我。”

陆世廷出奇得好说话：“殿下想要什么？”

陆世廷能给他的，权势他是需要自己悄悄抢的；金银他根本不缺，皇帝这些年赏他了很多，其实除了吃穿，其他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他都不大在意。

去除这两样，他能问对方要的就只剩下……

小狼崽子轻声：“下次我给老师送桃花瓣，老师不能再拒绝我了。”

陆世廷垂眸睨他：“殿下生着病还能想到那些事，看来精神还不错。”

“好不好？”穆玦恍若未闻，额头贴着对方的肩口，在大氅的毛绒上乱蹭，接连问，“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现在的体力比平时差太多，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累得靠在陆世廷身上不想动了。

陆世廷暖着他的手，嗓音好像也添了几分热气，融开了一点里头冻结的厚厚的冰层。

“好。”

他们到了东宫，东宫外早已被锦衣卫和禁军包围住了。

曹毅见到马车迅速迎上来牵马，看到他也在面露讶异：“六殿下也来了？殿下身体撑得住吗？”

“撑得住，而且不是有你们在吗。”

东厂的人在这儿，他还能当场昏死过去不成。

曹毅一边领着他们进去，一边语速极快地简单说了现在的情形。

“说起来，我们能查到东宫的人在烧毁软烟罗，还要归功于九殿下。”

九皇子是太子的同胞亲弟弟，出入东宫一向畅通无阻，皇后疼爱幼子，太子宠溺幼弟，东宫的下人都是人精，当然都对九皇子哄着惯着，不敢有一点得罪。

所以这几日九皇子来东宫找他太子哥哥自然也没有任何阻碍。

九皇子先像往日一样在会客的殿室玩了一会儿，然后说自己饿了想吃点心，还指明要现做的，又说想玩九连环，要人帮他到库房拿，陪侍的宫人就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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