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1/2）

易容

曹毅带他去了隔壁房间，里面放了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女子平时梳妆的用具。

“殿下洗一把脸，就可以开始了。”

穆玦微讶：“曹千户给我易容？”

“是啊，不过我易容的技术不是最好的，督主在这上面的造诣才深。”

他若有所思，状似玩笑：“那陆厂督他现在的脸不会是易容过的吧？”

“那当然不是！督主这些年已经很少给自己易容了……以前刚来东厂的时候要执行任务才会用易容。”

曹毅拿过来一个药罐，里面是土黄色的药泥，穆玦闻了一下，有点臭。

“有味道，抹到脸上不会被人闻出来吗？”

“单个药泥是有气味，但混合起来以后就不会有味道了，殿下放心。”

他配合着，一边悄悄把装药泥的罐子往自己身前挪了挪。

每一次趁曹毅转身或是扭头拿工具的时候，就用指尖刮一点药泥，抹到袖子里放着的随身的帕子上。

这些药泥的配方他问了估计曹毅也不会告诉他，所以得带一些回去，让郎中看看里面的药材比例，才好原样配出来。

易容的过程有些漫长，穆玦闭着眼感觉冰凉的药泥一点点抹过自己的眉骨、鼻梁，好像融进了皮肤一样，渐渐和他的面容贴合起来。

沾着药泥的笔触将要从他的脸颊勾画至唇角时，曹毅忽然停了手，低声行礼。

“督主。”

陆世廷来了？

穆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睁眼，也就没有乱动，跟着叫了一声：“老师？”

一只滚烫的掌心轻轻按住了他的肩，他从这样的体温中分辨出是陆世廷站到了他身边。

“东西给我，我来吧。”

窸窸窣窣的声响，曹毅似乎把易容的工具连同药泥都交给了陆世廷，然后退出了房间。

房门闭合后，陆世廷对他说：“殿下仰一点脸。”

笔触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冰凉的药泥在一点点改变他的唇形轮廓。

似乎怕他乱动，陆世廷放在他肩膀的手挪到了他的下颌，不轻不重地钳制住了。

药泥很凉，还有点湿漉，渗过皮肤仿佛是阴雨连绵的潮气覆盖，对方的手却很烫，比需要去行宫避暑的严夏还要灼烈。

穆玦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在对方停笔的空隙问。

“老师一会儿会跟我一起去厂狱见那些犯人吗？”

陆世廷点头：“药泥还没有完全干透，先不要说话。”

穆玦闭了嘴，刚刚张口的时候好像真的有一点药泥蹭到了他的舌尖上，比汤药还要苦。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眉头因为嘴里的苦味可怜兮兮地皱了起来。

“不要紧，药泥没有毒。”

可是很苦。

陆世廷取过一旁放着的帕子，垫在他唇下：“苦就吐出来。”

一个时辰后，易容结束，陆世廷拿了一面小铜镜给他。穆玦来回照了照自己的脸：连他自己乍一眼都觉得陌生，他的面容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了。

他试着碰了碰自己脸颊和脖颈的边缘，试图找出一些易容的破绽，但那些药泥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和皮肤的触感一般无二，还很好地与周围地皮肤融起来。

“易容能保持三天，再久就需要补药泥了。那些是用来卸下易容的药水。”

穆玦记下了那些瓶瓶罐罐的位置和味道。

“我是不是还要换一套衣服？”

“曹毅去拿囚服了，可能有些脏。”

曹毅带了囚服和镣铐过来。那件囚服上面全是新新旧旧的血痕和破口，看起来像是从刚经受过严刑拷打的犯人身上扒下来的。

镣铐也带着血迹，穆玦换上以后，在铜镜瞧自己的样貌——跟前世他在北狄军营的样子一般无二，看起来都像是只剩一口气快死了。

曹毅很满意：“殿下现在瞧着跟教坊司嬷嬷的侄儿简直一模一样——就是身上还太干净了，得抹脏一点，去厂狱的牢房里抹吧，那里泥灰多。”

他们去到了厂狱，穆玦以往只在厂狱的铁门外面往下望过，这还是第一次走进牢房里面。

光线很昏暗，狭窄的甬道边每隔五六步才有一盏烛火，因为在地下，空气又冷又潮，地面也是湿的。

犯人的哀嚎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凄厉瘆人，在耳边留有一圈圈的余音。

穆玦跟在陆世廷身后——为了更逼真，他被两个狱卒押着，手脚上也戴上了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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