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1/2）

约定

狼崽子吃完了饭，趴在桌上，身体最大程度地凑到了陆世廷身边。

陆世廷擡起手，轻轻摸了摸狼崽子柔软的发顶。

东厂的锦衣卫们对六殿下最多的评价是“乖巧”，六殿下虽然不怎么顾及宫廷礼节，但至多也是不会惹人生气的稍稍逾矩。

就连中药时咬着他肩口的衣料，嘴里也很少发出声音。

穆玦没有看陆世廷的眼睛，但他能隐约从对方投注在他脸上的目光中察觉出零星变化。

陆世廷对他的提议不是全无动心的。

如果没有想法，不会在教坊司任他作为，还那样照顾他。

他轻微地弯了一下唇，偏了偏头，脑袋蹭过了对方的掌心。

陆世廷突兀的喉结上下滚动，低声开口：“可以。”

狼崽子漆眸亮得生辉，蓦地仰起脸：“老师说什么可以？”

“以后还可以像今天这样。”

“那我以后怎样找老师过来——可以让别人知道吗？”

“殿下想御史的折子淹了书桌吗？”

狼崽子有点失落：“啊……所以要瞒着其他人，连曹千户也不可以吗？”

陆世廷摇头，眼底有些幽邃：“殿下为什么想让别人知道？”

穆玦在想自己这戏是不是演的过头了，但话都说出来了，总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看书上说，在北狄那边，男子和男子是可以在一起的——大宁也有不少人喜欢男子啊，就像别的男女订婚成婚，不都是身边的人都知道的吗？”

“那不一样，殿下。”

狼崽子更低落了，但乖巧地没有追问。

“好吧，现在不行的话，就等以后我去了封地，老师和我一起去吧？”

陆世廷没有应答，只说：“殿下未必会去封地。时候不早了，殿下今天就留在东厂休息吧。”

穆玦在心里啧了一声。

果然，陆世廷还是想把他送去阴曹地府。

他睡得太久，现在一点儿也没有困意。

“老师还没告诉我，以后怎样找你过来。”

陆世廷一天里大半时间总是在处理政务，剩下的一点儿要么在外面办差，要么去上朝，见一面并不太容易。

穆玦：“我在安喜宫晒了一点桃花瓣，原本是打算给母妃泡茶喝的，但母妃尝过一次不太喜欢——要不我想找老师的时候，就叫人送几瓣桃花过来？”

“好。”

刚刚还失落的狼崽子又高兴起来，缠着说话。

“对了——婵儿怎么样了？她给我的信里说她病得很厉害，我今天去教坊司原本是想去看她给她送药的。”

“东厂的人去给她喂了药，现在没有大碍，过两天就会好的。”

穆玦松了口气：“我在教坊司迷迷糊糊记得东厂抓了人回来——给我下药的到底是谁？”

“抓回来的人还关在厂狱里审，有结果了会告知殿下。“

“……老师一会儿还要去厂狱吗？”

“不去，曹毅会过来禀报。”

穆玦点点头，忽然起身去边上拿了一幅纸笔放到了桌上。

陆世廷挑眉：“殿下学会用功读书了……”

狼崽子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是练字，也不是默写文章，而是在涂鸦。

涂着涂着，又在画好的四不像的东西旁边标了两个字“桃花”。

随后把画了一朵桃花的纸塞到了陆世廷手里。

穆玦弯着桃花眼等着看陆世廷的反应。

今天在教坊司舒服是舒服，但是他那时候中了药混混沌沌的，其实没太感受清楚。既然现在陆世廷没有公务要忙，而且他们还共处一室，那么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

穆玦向来觉得及时行乐很重要。

运气不好生在皇室，就算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所以活着的时候才更不能亏待自己。

他分明看到陆世廷清寒的凤眼掠过了片刻的错愕，但很快，对方就把那张画了桃花的纸叠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穆玦：“？”

“不是说好的我给桃花，然后我们就……”

“臣没说过殿下送来桃花，就一定会答应。太重欲对身体不好。”

穆玦心道你还会在意我的身体怎么样？何况就一两回，能有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是曹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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