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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盐(感情线开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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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盐(感情线开始)

或许是因为他重生后改变了许多事情,朝野间发生的事情许多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譬如说,穆玦比前世长高了一些,他的发顶已经能够到陆世廷的唇,再过两三年应该能到对方的鼻尖。

身子骨也好了很多,不再一受冷就容易生病,只是还是畏寒,一到冬天必须捂暖炉子,否则手脚都是冰的。

安喜宫外的长廊曲曲折折,秋天的天幕是铅灰色,连带着屋檐和长廊两旁光秃的树木枝桠都显得有些暗沉。

北方落雪的时节早,没入冬已经下了细雪,温度不是很低,只一排宫人端着什么东西经过,在风雪中的人影都模模糊糊。

夏明刚给六殿下养的小狐貍火球——现在是只大狐貍了洗过澡,抱着洗完澡蓬松的狐貍急匆匆往安喜宫走。

刚走进院子,就瞧见他们六殿下站在屋檐下。

青年长身玉立,雪白的狐裘大氅细密的绒毛在风中打着旋,比天空落下的细雪还要洁白。

墨发一半束着发冠,一半披散下来,发尖垂至近腰处,一枚海蓝色的玉簪子把发髻固定好,碎发下的眉眼已经全然长开了,眸子渲染着浓墨重彩的漆色,在晦暗的雪中如同灼灼的桃花。

“六殿下!”夏明一步跨上台阶,“就知道殿下等不及,奴才特意跑快了一点把火球送回来!”

火球见到了更亲昵的人,立刻从夏明怀里挣扎下来,跳到地上后抖了抖毛,甩开了身上落的雪尘,才拱到了穆玦的膝前。

穆玦半蹲下身,揉了揉火球的脑袋。

“下雪天跑什么,万一摔倒了怎么办?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夏明笑:“殿下放心吧,奴才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熟门熟路的,哪儿有个坑,哪儿路滑都清楚,不会摔的——外面太冷了,殿下进去说吧?”

穆玦让他把火球带进去:“我再在外面等一会儿。”

夏明有些疑惑地挠挠头,把摇头晃脑的火球带回房间了。

走进屋子,跟今天格外兴奋的火球玩了一会儿,他才恍然想起来。

陆厂督去江南那边查办一起贩卖私盐的案子,已经离开京城两个月了,算算时日,好像是今天回来。

这两个月里六殿下和陆厂督一直保持着信件往来,毕竟是六殿下的老师,六殿下今天在安喜宫外等着也是常理。

两个月未见,殿下一定有许多事想和陆厂督说。

夏明望着殿外青年挺拔的背影,不无感慨。

穆玦怀揣着深深的惋惜和殷切的祝愿,在屋檐下赏着雪。

惋惜是惋惜陆世廷为什么没能在江南多查几个月案子,好方便他去和钟仁钟大人还有几个臣子联络。

对方不在京城,他都觉得松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祝愿是祝愿这个案子出点幺蛾子,再蹉跎陆世廷一段时日,对方今日打道回江南,不回京城来就好了。

可惜他的愿望落了空。

陆世廷不仅今日回来了,回宫第一件做的事情还不是去御书房向皇帝述职,而是来了安喜宫。

是火球最先察觉到陆世廷回来的——赤狐被他喂养的有点胖,窜出来的时候真的像一团火球,在雪地上撒开了腿往宫外跑去。

随后两道红色的影子就在不远处撞上了。

陆世廷身上的绯色蟒袍颜色要更暗一些,红色在白雪中更加夺目,随着靛青色的油纸伞从对方掌心滑下,伞面上的雪簌簌溅起尘。

男人冷玉色的面容在风雪里看不太真切。

好像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是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火球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迎接他最喜欢的人回来。

陆世廷抚摸了两下狐貍的长耳朵,很快起身把伞收了起来,没再理会脚边扑腾着求抱抱的狐貍。

狭长的凤眼望向他,嗓音熨过雪,有些低沉。

“六殿下。”

穆玦一早把真实的心思都藏好了,扬起笑。

“老师在信里说今天回来,我早上起来看到下雪了,还担心老师会不会被这场雪耽搁了路程——我煮了热茶。”

殿内的炭盆烧着银丝炭,滚烫的水浇开茶叶,氤氲开清涩的香味。

穆玦在屋子里不用披狐裘,嫌外袍穿着也热,就只穿了一件月白的袍子。

“我听曹千户说贩卖私盐的盐贩子穷凶极恶,还买通了水路的劫匪,差点把官船的船底凿开。东厂好不容易抓到了人,押送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刺客想杀人灭口,老师没有受伤吧?”

陆世廷摇头:“曹毅倒是伤了一条腿,要养一段时间,殿下有空可以去探望他。”

“我明日就带一些药材去。”

“好。臣还要赶去御书房向陛下述职,明日再来殿下这里喝茶。”

穆玦:“我送老师出去?”

火球不满自己日盼夜盼等来的人竟然只待了这么点时间就要走了,委屈地哼哼唧唧。

“它也舍不得老师走。”穆玦拦着要冲到陆世廷身边的赤狐,“要不……”

“殿下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随意到东厂借宿。”

陆世廷说完,刚刚摸过赤狐耳朵的手又轻轻拂开了他肩上的雪。

穆玦摸了摸鼻尖:“好吧。”

他目送着陆世廷离开。

贩卖私盐的案子前世也有发生,当时顺着一层层官员查下去,最后查出来和一名户部侍郎有关。

但贩卖私盐这样的重罪,如果幕后黑手只是一个户部侍郎,不可能敢买通盗匪袭击官船,更不可能有能力派出许多精锐的刺客在东厂手里劫囚,还伤到了曹毅。

他记得那名户部侍郎是太子一党的,或许真正想利用私盐牟利的是太子。

只是皇帝还想保住太子,没有将案子继续查下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那个户部侍郎顶了所有的罪责。

“六殿下在想什么?茶水都要凉了,奴才再给殿下重新倒一杯热的?”

穆玦回过神。

“不用——我是在想私盐的案子。”

前世皇帝想保住太子,是因为所有的皇子里面太子的确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太子一党的势力在皇子中也最大,如果贸然动储君的位子,恐怕朝中会生变。

何况皇子参与贩卖私盐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宣扬开去有损皇家颜面。

皇帝私下罚了,就没把事情放到明面上。

这一世或许皇帝还会选择保太子,但太子就未必会这么想了。

“孤花了这么多银子养这些暗卫,到了要用的时候,连个小小的知府都没能给孤杀掉!”

东宫,太子负手而立,一名蒙面暗卫跪在地上,身边是一片砸碎的杯盏瓷片。

“人没给孤杀了也就罢了,还差点被陆世廷抓到活口——陆世廷今日回京进宫,先去了安喜宫找六弟,然后去向父皇述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深夜都还没从皇宫里出来!”

太子按揉了一下眉心,眉目间的温润已经被按捺不住的焦躁覆盖。

暗卫磕头告罪:“是属下无能!”

他心有余悸:“实在是东厂派人押送犯人的锦衣卫都是精锐……且也有暗卫秘密跟着,人数众多,属下们这才失手。”

“太子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忧,此事还未必查得到殿下身上……”

“未必查得到?等查到了,孤是不是就是个废太子了?!”

太子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呼吸沉重。

暗卫:“就算真查到了太子殿下,只要殿下同陛下认个错,想来陛下也不会过多追究……其余皇子们都不成器,和太子殿下云泥之别。”

“不成器?你没听孤说,陆世廷今天进宫先去见了六弟?”

“六弟是不成器,成日就拿些仙丹,还有什么炼

身操哄骗父皇,文不成武不就,可他有东厂啊——依附东厂那么多朝臣,不就等于是依附的六弟吗?!”

万一贩卖私盐的案子查到了他身上,父皇想饶过他,东厂会放过他吗?

只怕是一定要从他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如果到时许多朝臣上折子请父皇废太子,立六弟为储君,他要怎么办?

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废太子有好下场。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替孤想想办法?”

心腹的幕僚们聚集过来。

太子等了几刻,发现众人一言不发,神色越发烦躁。

终于有人开口。

“太子殿下,现在陆厂督已经把人犯押入了东厂厂狱,还带着搜集到的账册证据入宫面圣了,想闯入厂狱杀人灭口怕是不易。”

厂狱的守卫比皇宫还要严密,跟个铁桶一样,几个皇子里除了六殿下还有谁能进去?

太子:“这个孤知道。”

“现在只查到了一个知府,对方并不知道私盐一事和太子殿下有关系,不如等东厂一层层查到殿下之前,把这件事嫁祸给其他皇子。”

太子皱了皱眉,思忖半晌后,唇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你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不如把这盆脏水泼到六殿下身上,若是成了,六殿下在陛下那儿受到的宠信就会荡然无存,再也不会威胁到殿下的储君地位。”

“此次案子也能迎刃而解,一箭双雕,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陆世廷在宫里一夜未离开,宫里封锁了消息,外头猜测纷纷,都在议论这次私盐的案子又轮到了哪个大臣倒霉。

第二日,穆玦带着药材去东厂看望受伤的曹毅,抵达东厂时看到两队锦衣卫在检查佩刀,似乎马上要出去办差。

“大家不是刚跟着陆厂督从江南回来吗,怎么又要出门?”

“见过六殿下——督主刚刚得了陛下的旨意,命我们去查抄主管两浙盐务的巡盐御史肖志才的府邸。”

肖志才在两浙当差,他的老家却在京城,家小都在京都的宅子里。

巡盐御史主管盐务,一向是肥缺,肖志才是皇帝在潜邸时的伴读,颇受皇帝信任,想不到也参与了这次私盐案。

“六殿下是来看望曹千户的吧?曹千户的腿伤刚好一些,今天早上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您……”

“这次抄家,我能跟去看吗?”

从江南押送回来的犯人是个知府,应该是没禁受住严刑拷打招供出了其他人,东厂这才今天去抄肖志才的家。

陆世廷还在宫里,对方不在的时候他才方便向锦衣卫们打听私盐案的进展,也顺便瞧瞧肖志才府邸里有没有涉及太子的证据。

“殿下身份贵重,没有陛下的旨意,殿下恐怕不能……”

皇子出面抄家的确不大合适。

“你们可以给我一套锦衣卫的衣服,我乔装一下混在队伍里,我平时上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怎么露面。肖大人府邸的人肯定都认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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