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1/2)
遇刺
什么?
穆玦怔愣一下才反应过来陆世廷的意思。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是有想过以后和一个人白首不离,但并不想祸害别人。
看皇帝,三宫六院,后宫妃嫔数不清,一把年纪了还办选秀挑青葱少女进宫。
但那些偏僻的宫殿里,又有多少女子许多年也没有再见过皇帝一面,没有子嗣,没有亲人在身边,就像在活活等死。
何况,如果没有三妻四妾,他的母妃也不会那么可怜。
他以后的婚事虽然不一定能由自己做主,但是有一个人琴瑟和鸣就够了。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跟陆世廷解释清楚。
少年急切地比划着,开口第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出口,他才品出这句话的苍白无力。
但说都说了,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解释。
“我是想认真看看书的,结果在书架上翻着翻着,就翻到了这一本……我只看了一页,是不小心瞥到的!很快就把它合上了。带在身上是觉得这样的书留在藏书楼里不合适,想把它带回去烧了。”
“我不喜欢宫女,真的。”穆玦小声补了一句,“宫女二十四岁就可以外放出宫嫁人,何必留在宫里受苦。”
被选给了皇子,也只能做最下等的妾室。
陆世廷听到后面那句,平静无澜的眸子才有了少许波动。
“殿下这些话,不要跟旁人说,不合规矩。”
穆玦点头,觉得陆世廷应该是信了。
自己总不至于被认为是“好色”。
“这些话我跟别人说,他们也不会信的。”
这种话让其他皇子们听到,白眼估计能翻上天。
宫里等级分明,皇子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自己是龙子,宫女太监都是伺候的奴才,主子和奴才天生就不一样,不会把奴才当人看的。
“走吧,已经日暮了,殿下不是说饿了吗?”
穆玦应了一声:“那这本书……”
“带回去烧了。”
回到竹文院,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膳,有不少是这次打猎猎来的兽肉。
穆玦洗净手,坐到了桌案前,等着陆世廷一起过来。
“曹千户也一起吃吧?”
“属下已经吃过了!”曹毅笑着摆摆手,看到桌边放了一册书,“殿下今日去藏书楼这么用功?还带了本书回来。”
曹毅说着就打算去翻翻。
穆玦一口排骨刚吃进去,见状险些噎着,慌忙把排骨的骨头吐出来。
“别看!!!”
曹毅手一抖,因为陆秉笔也跟着说了句。
“不能看。”
他赶紧缩回手,干笑着:“属下失礼,属下失礼……”
不就一本什么什么纪事吗?
纪事有什么不能看的?
穆玦遮掩,随口胡诌:“……这是藏书楼里的书,老师下午教了我一些,这本书里有我写的笔迹,字丑,写的东西也狗屁不通。”
曹毅了然,照顾着六殿下的自尊心。
“殿下过谦了,殿下的字……还是很有进步的。”
吃过晚膳,穆玦在院子里练剑,陆世廷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喝茶,偶尔看到他剑招错了,就会扔颗石子过来,轻轻砸在他做错动作的手臂关节处。
那本风月书还放在桌上。
穆玦拿眼尾的余光瞟,陆世廷看懂了他的意思。
“曹毅,去拿个炭火盆。”
陆世廷起身,把那本书拿起来,丢进了炭火盆跳动的火焰中。
火舌立刻蹿出来,将大半本书吞噬了。
穆玦松了口气,转过身挥出下一个剑招,冷不丁听到曹毅惊呼。
“秉笔,六殿下虽然练剑的动作做得有所瑕疵,您也不至于……把他做了批注的书烧了罚他吧?”
穆玦瞪大了眼,匆忙收剑扭头去看。
陆世廷眉心也拧着,有少许讶然。
直到看着曹毅过去把炭火盆扑灭,把那本书救出来,穆玦才回过神,眼前发黑。
“别——”
陆世廷,你管管你的属下啊?!
已经来不及了,曹毅拍着书上的灰黑,翻开两页检查:“还好还好,烧毁的部分不多——”
曹毅的声音戛然而止。
书上画着的打架的小人虽然被烧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来原本画的是什么样的场面。
穆玦想原地消失。
这下完了,他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和曹毅说,陆世廷下午教了他这本书,他还在上面做了笔记。
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曹毅面色一青,也想原地消失。
完了完了,一不小心知道了秉笔和六殿下的秘辛。
自己怎么手贱呢?人都说了不让他看,非得多此一举。
这下好了,他以后有何颜面面对陆秉笔?面对六殿下?!
空气诡异地沉寂下来。
小狼崽子惊得炸了毛,现在思索了一会儿,毛又软和下来,变成了面如死灰,蔫头耷脑的模样。
他求助地看向陆世廷。
他不好解释,但是陆世廷解释的话,曹毅应该还是能信的。
坐在石桌边拈着瓷杯的人放下了杯盏,眉宇霁月风清。
陆世廷缓缓开口:“曹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穆玦觉得完了。
心如死灰地练完剑,皇帝命御厨送来了一些炙烤的兽肉。
是一种京城时兴的新做法,用橙子那些水果和肉串在一起,放在火堆上面烤,烤出来的肉鲜嫩多汁,还有淡淡的果香味。
除了肉,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壶果酒。
据说这种果酒不容易醉,味道是甜的也不呛人,很适合女子和不擅长饮酒的少年喝。
穆玦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把曹毅叫过来给他倒了一杯。
他现在没空招呼陆世廷了,得先把事情跟曹毅讲清楚。
他把藏书楼里的事从头到尾说了遍,少年眸子漆黑,真诚地:“曹千户,所以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曹毅点头,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属下明白。”
穆玦:“……”
狼崽子耷拉着耳朵挣扎了一下。
“真的!”
“属下真的明白。”
穆玦靠倒在椅背上,仰头喝了一杯果酒,香醇带着果子甜味的酒液在味蕾上绽开,他稍稍好受了一些。
算了,反正被人误会,陆世廷也躲不掉。
对方都不急,他急什么?
要说伺候,也是陆世廷伺候他。
一壶酒三个人分,很快就分完了。
穆玦很喜欢它的味道,他比较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尤其是现在每天都要喝太医给他配的调养身体的苦药,他就更爱吃甜的了。
他问御厨多要了两壶,御厨答应明天给他送过来。
“这酒虽然不易醉,但多喝没有好处。”陆世廷起身,“殿下该休息了,臣先告退。”
明日就是二月十四。
按照前世的轨迹,明天夜里就会有刺客闯入行宫点火刺杀皇帝。
所以明晚他要保持极度得清醒,为了防止那个时候太困,只能白天先补觉。
这种不烈的酒,刚好适合助眠。
翌日,少年早上醒来先喝了一壶果酒,很快就困得躺回了床榻。
在行宫游玩,各个皇子都不用上学,陆世廷倒也没有抓着他逼他起来读书,也可能是对方在忙夜里的布置,分不出心神管他。
他迷迷糊糊的,放纵自己昏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初春的天色还暗得很早,是个晴天,但落日的余晖被山野吞没,就只剩下了绛紫色的晚霞残余。
喝完酒睡了这么久,太阳xue隐隐有点发胀。
穆玦团着被子坐起来,擡手按了按眉心,喊夏明端水进来洗漱换衣。
“殿下怎么睡了这么久?”夏明问,“可要命人传晚膳?”
穆玦点了点头。
吃饱才有力气。
他嘱咐夏明:“晚上的时候警醒一些。”
换了件方便动作的窄袖衣袍,他走到院子里,院外只剩下两个看守的锦衣卫了,但既然陆世廷安排了锦衣卫在这里,他这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亥时。
夜色已深,行宫相邻的山林间传出轻微的鸟啼虫鸣声。
穆玦熄了烛火,警醒地睁着眼没有睡。
先是纸糊的窗子外亮起了橘红的火影。
然后是远处不知道哪个殿室的宫人们的脚步声和惊叫声。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灭火!快来灭火!”
再之后,夏明急促地敲响了殿门,惊慌失措。
“六殿下,六殿下!快醒醒,好像走火了,火势不知道什么时候蔓过来,我们还是先走吧?”
穆玦起身,殿门大开,他望了一眼——起火的方向是皇帝住的永干宫那片,刺客应该就在永干宫里。
他点点头,示意夏明跟他一起离开,走了几步。
“陆秉笔呢?外面守卫的锦衣卫呢?”
“陆秉笔今晚没有回来过,锦衣卫们听到走水了就离开去救火了……殿下,我们该往哪儿跑啊?”
“去人多的地方,找陆秉笔,找不到就和禁军或者锦衣卫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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