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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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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他把残次的刀刃还给三皇子,也合情合理。

早上他看到马背上挂着的刀只剩下刀鞘,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就算没有今天这出猎虎,以三皇子的性格在狩猎中也一定会忍不住试试“御赐的好刀”,就凭那刀刃易折的材质,迟早出事。

只是没想到出事这么快。

三皇子还是被禁军们从虎口中抢下来了。

没有死,昏迷过去了,但一条右腿从膝盖处几乎断开。

穆玦悄悄把眸子睁开一条缝隙,透过陆世廷的指间往外看,三皇子那条腿肯定保不住了,就算是华佗在世,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

小狼崽子纤密的睫毛扑朔地扫着掌心。

陆世廷垂眸,在一片慌乱的喊声里冷淡地

吩咐:“曹毅,去把那把断刀拿过来。”

第二日的狩猎因为三皇子被老虎咬伤被迫中止。

太医们都从京城赶了过来,营帐的烛火亮了一夜。

皇子们为了体现兄友弟恭,不管心里是幸灾乐祸还是真的担忧关心,都聚在三皇子的营帐探望。

穆玦自然也合群地去了,坐在最末的椅子上打哈欠。

三皇子的外祖父——兵部尚书孔德芳也来了。

穆玦打量着他,和一旁的陆世廷小声说。

“老师,我看他的面相,像个贪官。”

和三皇子长得真像,细长的眼睛,眼仁小,大腹便便。

陆世廷眉梢微挑:“六殿下慎言。”

“真的啊。”小狼崽子凑过来,一本正经地,“自从有仙人托梦后,我看人很准的……譬如说我看老师,就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人。”

胡扯,他最在行了。

陆世廷眸底晕开的茶褐色深了少许,像是滴进了一滴墨。

“好人?殿下知道臣杀过多少人吗?”

穆玦摇头:“若是杀的人多就是恶人,那守卫边疆的将士该怎么算?有的人他死了,也是他罪有应得。”

小狼崽子深沉地说完,顿了一下后眉目又鲜活起来。

“我又多学会了一个四字成语!”

陆世廷唇角勾起很淡的弧度:“不错,看来殿下春狩这几天也没有落下功课。”

太医从屏风后出来了,神色凝重。

孔贪官第一个上去问:“御医,不知三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一个世家的兴衰很大程度上是和一个皇子的前程绑定的。

皇子夺嫡需要世家支持,世家何尝不需要皇家的大旗来水涨船高。

尤其是孔家这样,皇子就是他们嫡亲的外孙,自然更不一样。

太医叹气,面露难色:“三殿下性命无忧,过几日大概就能醒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右腿是保不住了,以后将不良于行。”

“什么?!”孔德芳失态地喊出了声。

自古以来都没有残疾的皇子能坐上龙椅,宁朝的祖制明明白白写了,身有残疾的皇子不能为储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孔德芳不信邪,绕过屏风去看,出来后脸色灰白。

三皇子膝盖都被老虎咬碎了,就几根筋连着,任谁看了都没法说这条腿能保住——保住也是个跛子,跛子和失去一条腿一样都是残废,于皇子而言这辈子都别肖想东宫。

太子和三皇子关系一向冷淡,九皇子现在还是太子的好弟弟,当然也不会主动和孔德芳说话。

其余皇子们既不想得罪太子,也不想得罪三皇子,都沉默不语。

穆玦心情颇好,坐直身子,善良地:“孔尚书。”

孔德芳转过来,看到是他,脸色更臭。

穆玦不以为意:“事已至此,孔尚书不妨往好了想,或者替三哥寻一些伤药,或许有父皇的龙气庇护,三哥的腿还能好起来呢?”

“伤药”、“龙气”、“腿”,每个词都在往孔尚书的痛处戳。

孔尚书眼皮耷拉着张口就要说话,看到穆玦身边站着陆秉笔,想起他们孔府不少送到三皇子身边的奴才还在东厂关着,对方这些年抄的家又——生生把那些话咽了下去。

“……谢六殿下关心。”

孔德芳把气撒在了三皇子的侍卫们身上,踹了好几个人。

“三殿下究竟是如何受伤的?要你们几个废物有什么用——还有那刀,是谁给三殿下那把刀的?”

如果不是那柄刀被虎爪撞断,三皇子也不至于失去一条腿!

偷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三皇子不可能大肆宣扬。

几个侍卫茫然:“那柄刀就是三殿下平日里喜欢配的——”

没人给三皇子献过刀,三皇子自己用的那些都是孔德芳叫人送去的。

问不出个所以然,皇子们也知道了三皇子腿残了,纷纷辞行。

穆玦困得眼皮子打架,听到陆世廷的指尖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敲了两下才清醒一点。

站起身:“要回去了吗?”

“嗯。”

“老师怎么不走?”

“陛下命臣彻查三皇子受伤的事。”

少年乖巧地点头:“那我明日准备两份早膳,等老师回来一起吃。”

曹毅把六殿下送回营帐,再赶去陆秉笔身边。

三皇子今日猎虎用的断刀还在他们手里,上面的血渍已经擦拭干净了,陆秉笔正在看断刀末端刻的军器局的印记。

“这刀是……”

“是残次品。”

虽说用的都是军器局的印,但是残次的兵器材质比好刀差远了,刻上去的印记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够对比出差别的。

曹毅疑惑地挠了挠额头。

“按理说,三皇子用的刀都是孔尚书送去的,肯定仔细检查过,怎么会有残次品混进去?今日属下看清楚了,这把刀不是三皇子问别人拿的,就是他自己配的刀鞘里抽出来的。”

陆世廷放下了那截断刀,刀刃反射的冷光映过深邃的眉骨一片雪亮,但没照进眼瞳深处。

“东厂探子从军中收上来的刀,送到我们手里的,可有缺失?”

“那些刀秉笔看过以后,今早属下已经命人送回东厂仓库了,数目不曾少,但要细查具体是哪几把,有没有被替换,只怕……”

劣质刀剑太多,东厂仓库堆了起码有上百,都混进去了如何还分得清?

曹毅琢磨着陆秉笔的意思。

要说三皇子这件事是意外也完全说得通。

指不定孔家的下人偷懒没检查,就送了劣刀到三皇子手里,三皇子又运气不好拿到了这一把。

秉笔应该是在考虑其他可能。

春狩围场禁军们配的刀剑他们是提前检查过的,不存在残次品,皇子们、大臣们倒是自己带了刀剑,但不曾有人赠刀给三皇子。

只有东厂探子曾把几把劣刀送过来给他们查看……

“……秉笔是怀疑六殿下?”曹毅讶然,“六殿下虽然接触过那些残次品,可每日不是跟着我们,就是有锦衣卫在他旁边,哪儿有机会?”

哪儿有机会把劣刀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给三皇子?

何况六殿下也不像是有这样心计的。

陆世廷侧过脸:“今天早上,六殿下不是说皇帝赐给他的刀丢了吗?”

“是。”

“究竟是真的丢了,还是他故意丢的?”

曹毅额头上冒出了汗:“属下……”

他跪下来。

陆世廷把断刀扔到了他面前,嗓音微寒。

“这件事已经查不清楚了,但我早说过,穆玦他是皇子,不论如何,他是皇子。”

要把他当作太子、三皇子那样,盯好了。

曹毅闷声应了:“属下以后绝不敢再疏忽……那这次三皇子的事,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就当是个意外,正好三皇子废了,牵扯出孔家贪墨军银,将兵器以次充好的事,皇帝惩处也不会有所顾虑,等春狩结束再上报。”

“是!”

穆玦醒来时翻了个身,近段时间不知怎么的,他饭量变大了,夜里睡觉总是忍不到早膳的时辰就会饿。

肠胃空空的感觉让他克服着困意揉着眼准备起来找点糕点吃,眸里的水汽消失才看清楚。

陆世廷回来睡了,就躺在他身边。

对方是仰面躺着睡的,剑放在枕边,像是随时防着有人刺杀。

不过被子掉下去了一小截,才堪堪盖到腹部,里衣有些松,隐约透出的肌肉线条分明。

穆玦犹豫了一下,一边起身穿鞋,一边腾出一只手替对方把被子拉扯上去,盖到了锁骨处。

他还需要陆世廷帮他抓狐貍幼崽和小兔子养,对方暂且不能生病。

拉完被子,他点了根蜡烛,走到桌边拿了两块糕点往嘴里塞。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

烛光没照到的床铺上,锦衣卫们鼾声如雷。

陆世廷的掌心从剑柄上挪开,半开的凤眸没有半分睡意。

小狼崽子以为自己的动作很轻,其实对习惯警醒的人来说,已经很吵了。

窸窸窣窣地吃完糕点,少年又走了回来,嘴角带着糕点碎屑。

回来时看着他的被子,低喃着自言自语了句。

“我就说……肯定不是我睡相不好,是他睡相差。”

陆世廷:六殿下还是很可疑——可是他说我是好人啊。

六殿下说不定心机深沉——可他给我盖被子。

陆世廷:蚂蚁在爬.jpg,我真该死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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