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感情线（1/2）

推感情线

漫天的彤云遮住了炽热的阳光，只留下灿烂的余晖，渐渐将汉宫染成暖黄色。

荀彧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之后，便捎上几本待通禀的公文，踩着满地碎金到了玉堂殿。

无需通传，殿外值守的人早得了吩咐，若是尚书令求见，便直接请进来。

荀彧畅通无阻地入了殿。还未行礼，便已然被免礼赐座。

轻颦浅笑的女子问道：“卿可用过晚膳了？”

“未曾。”

“正好，同我一起。”

“是，陛下。”

不一会儿，宫人便将晚膳端了上来，分别放到这对君臣面前。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都没说话，殿内一片静默。但这种静默并不会让人尴尬，使人难堪，反而如潺潺流水一般，有着恰如其分的平和。

待两人用完晚膳之后，周围的宫人便井然有序地上前，撤下案上的食物。连带着那束不应出现在御案上的插花，也被撤了下去。

刘晞挥挥手，命令道：“朕与荀卿有要事要谈，你们退下吧。”

“谨诺。”

偌大的宫殿，便只剩下刘晞与荀彧。

刘晞摘下温和沉静的面具，以手支额，撑在书案上。

“陛下……还是胃疼吗？”

刚刚用晚膳时，他便注意到身边人胃口不佳。

荀彧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劝道：“还是请太医令来看看吧。”

面色苍白的女子默然一瞬，随即别开眼，问道：“你何时知道了？”

“仲景先生未曾主动告知，是臣设法套了他的话。”从前不知便罢了，近来亲密相处，怎会瞧不出端倪？

“我知道，我不会怪罪他。”刘晞顿了顿，接着道：“别劳烦他跑一趟了。不管换多少次方子，都是老样子。”

荀彧面露不赞同之色，开口欲劝时，却又哑了声音。

“文若，我疼……头也疼。”

隽逸的青年闻言起了身，默默走到她身边跪坐下来，轻柔地擡起手，小心地为她按揉太阳xue周边的xue位。

这样的行为，若是发生在君臣身上，仿佛过于亲密了。可自从那日上巳之后，原本约定好的界限就被打破了。

这段时日以来，他们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待在一起。闲时对弈，忙时论政，偶尔一起用个膳，或者，就算什么也不做，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块儿，也是极好的。

但荀彧也不知道该怎么界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说，他就不问……他所求的本就不多。

“文若……”她心里其实有话想同他说，可一时竟开不了口，只是一声声地唤他。

荀彧垂眸望她，像是在注视举世无双的珍宝，“陛下，臣在。”

刘晞阖了眼，轻轻地靠在他身上。

淡雅的馨香徐徐扑至鼻尖，仿佛将困扰她已久的疼痛驱散了些。

她便将刚刚想好的措辞抛到一旁，牵着他的衣袖央他：“文若，我喜欢你的香，我想要你亲手调制的安神香。”

荀彧的动作微滞，说话时的声音也带了点颤音，“可臣问过阮……”

他怕提起那个名字让她伤怀，便略过其中过程，告诉她自己得出的结论：“可是，你分明从不用熏香。你讨厌熏香。”

刘晞微怔，蓦然睁开眼，直直地望进那片澄澈的湖泊里。

“我不讨厌熏香，也没有因此讨厌过你。”她读出了他的未竟之意，飞快地反驳道。

她倚在青年身上，攥着他的衣袖，慢悠悠地回忆往事。

“没有讨厌过你，只是……当年你到幽州之后，我每每见着熏香，便总是想起你，想起你同我说过的话，想起你与我和过的诗，想起你同我的每一点过往。”

点上熟悉的香之后，噩梦倒是不做了……但是，也更难以入眠、难以安心了。

“……后来，我就渐渐地不用香了。”

“今世虽懵懵懂懂，却愣是留了这么个习惯，直到光熹二年，才记起此中缘由。”

背后的原因，竟是这样吗？

荀彧立时哑然。或许，这于他而言，是个不错的消息——但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心底是一阵阵的酸涩，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他的声音艰涩得不像话，“抱歉，是我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倚在他身上的女子便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肃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这样说，文若。”刘晞握住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回道：“文若，是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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