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仁政（1/2）

何为仁政

公主府内。

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相对而坐，各自执棋。

听过线人的回禀之后，郭嘉一面继续落子，一面言笑晏晏地与对面之人谈起现在的形势。

“今日之事，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顺利。”郭嘉欣慰地弯了眼眸，叹道：“看来主公从前广施仁政，也不是没有回报。”

“难怪古往今来的上位者，都喜欢费尽心思地为自己营造仁民爱物的美名。”郭嘉轻轻嘟囔了一句，狡黠笑道：“主公日后还得多体恤下情，关怀普通百姓才是。”

刘晞淡然落下一子，无可无不可地回道：“这可不像是奉孝会说的话。”

郭嘉没理她明里暗里的埋汰，不以为意地瞟了眼案上的棋局，擡首道：“那我便与主公谈谈郭嘉常常说起的话。”

“哦？”刘晞配合地应了一声，眼神却始终没离开案上的棋局，悄声道：“奉孝请讲。”

郭嘉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奁。

白玉棋子落入奁中，与内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刘晞这才擡起了头，默然望向对面的青年。

“主公，嘉怎么觉得您待人越发冷淡了呢？”

“从前还逢人就带三分笑意，如今，怎么连个假笑都懒得欠奉了？看着越发像宗庙里摆着的礼器了。”

刘晞动作微滞，无意识地摩挲起了手中沁润的棋子。

“我有没有变化尚未可知，但奉孝倒真是一点儿没变——说话还和从前一般毫无顾忌。”

“看来陈长文前几次弹劾你的那些话，你是一点没往心里去。”

郭嘉眼皮一跳，告饶似的拱了拱手，绝口不再提起此事。

片刻后，蒹葭再次派人来通禀，言老司空在府外免冠徒跣、负荆请罪，言辞恳切地请长公主还朝。

刘晞朝来人淡淡颔首之后，便恍如未闻地执起白子，继续与郭嘉下完这盘未了的棋局。

许久之后，方才唤来身旁的侍从，温声细语地吩咐道：“司空年事已高，若是在我公主府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显得我目中无人？快些将人请回去吧。”

“至于回朝之事……让司空为我向陛下转达：诸公言语如刀如剑，刘晞惧甚，不敢再涉朝堂事。此后余生，只愿与山水为伴。”

当那位前司空将话递进宫中时，在场之人都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诸卿之故，皇姐将弃朕而去了！”刚刚还满心欢喜的皇帝，怎么也没料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越看底下这帮朝臣越觉得碍眼，在心中念了好几遍宁心静气处事不惊，才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愤然拂袖道：“朕要出宫，亲自将阿姊请回来。”

“陛下！不可啊陛下……”

“帝王乃国之神器，岂能轻易离宫？况如今群情激愤，若一时不慎，该如何是好……”

群臣闻言大惊，异口同声地出言阻止。

太尉卢植忙叩首道：“陛下乃一国镇石，不可轻易离宫。臣愿代陛下前往公主府。”

见皇帝犹有迟疑之色，卢植只得满心无奈地再次叩首：“臣必定不辱使命，将公主请回朝堂。”

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眼，终究还是放弃了亲自出宫的考量，闷闷道：“那便有劳卢卿了。”

因为卢植与自家公主当年的那么一层师生关系，公主府中的下人不敢怠慢这位贵客，彬彬有礼地将人请了进去。

而府邸主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闭门不出，在见到来人后恭谨起身相迎，亲昵道：“老师来得正巧，现在泡出来的茶汤正是火候。”

待客的主人十分热情，但不请自来的客人并没依言坐下，低声谢绝了刘晞的好意。

刘晞丝毫不以为忤，接着关怀道：“老师的病近来可好些了？太医令医术高超，经验丰富，说不定对您的病有奇方，老师不妨……”

卢植躬身拱手，喟然而叹：“公主当知臣来意。”

“学生宁愿不知。”刘晞微微侧身，开口说话地声音温柔极了，“我打心底里觉得，莳花弄草的闲散生活，要比雒阳城里的风起云涌让我自在。”

“……公主”卢植出言唤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两鬓花白的老者撩袍跪了下去，以额触地，沉声劝道：“请您为家国计。”

刘晞答道：“十三岁那年，我便开始辗转于朝野之间，为家国大事四处奔波。这八年来，我自觉无愧，也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供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