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理（2/2）
陆卓衍垂下眸子，盯着她乌黑的发顶，“这里，是你的手臂，当时梁舒余买了两个棉花糖，你的是红色，傅小鲤的是蓝色，这个位置，拍下了你的手臂。”
“植物园那一年收获了来自外国友人赠送的染井吉野樱，梁舒余带着他和你去了，这里拍下了你的鞋子，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她特意给你买的……”
“傅小鲤跟我说，你们小时候只有两张同框合照，一张是他出生时，躺在你旁边睡着了。”
“还有你们分开前，梁舒余带着你们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后来找了一家照相馆，拍了你们三个人的合照。”
“他说你妈妈从不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是在整理她的遗物时找到的。”
照片上梁舒余坐在中间，棠月和傅小鲤分别坐在她两边，她的手搭在两个孩子肩膀上。
面对镜头，五岁的棠月很紧张，表情严肃，像个小大人。
不到四岁的傅小鲤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子。
而梁舒余很年轻，笑得温柔端庄。
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时，陆卓衍还没听傅小鲤说起这张照片的来历。
但他有一种感觉，这像是一张全家福。
只属于他们三人的全家福。
至于什么傅昂，林局长，这些人都不是他们的家人。
陆卓衍指着这些照片，手指精准点出棠月所在的位置，“他说，你在这儿，他在那儿。”
“这些照片里，每一张都有你，所以傅小鲤全都收集了起来，当初他跑回傅昂家里，就是为了这些照片，那是他的宝物。”
“棠月，你是他的宝物。”陆卓衍轻声说。
棠月一直垂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陆卓衍。”
“嗯？”
“你们不去痕迹检验科工作，真的浪费人才，这工作做得细。”
原本陆卓衍以为棠月会感动哭，擡起手准备揽着她，让她靠在怀里哭，悬在半空的手因为这句话倒是不好落下，“什么啊，我以为你会很感动。”
“谢谢。”
“你跟我谢什么，我真是服了……”棠月突然转身，扑进他怀里，头贴着他胸口的衣服，“……你了。”
纠葛这么多年，陆卓衍只见棠月哭过三次。
一次是十七岁的时候，第二次是初//夜。
这是第三次。
心境不同，每次的感受也不同。
陆卓衍仰着头，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大剌剌地敞开腿，将棠月圈进地盘，任由棠月抱着他的脖子，埋在颈窝里无声地哭。
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另只手撑在地上，“回来后，你去看过他了么？”
怀里的人点点头，“嗯。”
“墓园的人管理得很好，坟头干干净净，没有长草，棠阿婆的墓地没有人管理，经常长草。”
“可我见过，那里很干净，没有草。”
“嗯，我请了人帮忙打理。”
“我们棠月啊，真的很爱哭呢。”陆卓衍捏了捏她的脸颊，指腹一点点擦着她脸上的水渍。
棠月闷闷地嗯了一声，“很爱哭。”
“小哭包。”陆卓衍笑她。
棠月也不恼，“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宝贝，以后对我撒娇吧，我还没见过你撒娇。”陆卓衍不要脸的提要求。
过了很久，棠月才很轻地嗯了一声，“好。”
几天后，望兴园小区二审开庭。
早前袁阔在小区里投毒，间接害得一个小孩儿食物中毒住进ICU，小孩儿后来醒了过来，现在身体恢复了。
袁阔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最近开了庭。
一审的时候，棠月没在，林医生去了，二审棠月和陆卓衍都出席了。
经过一上午的唇枪舌战，邓清和舌战群儒，颇显大将之风，法官敲下锤子，一锤定音。
袁阔及其父亲投毒和打人事件，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对三位受害人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数罪并罚，二审维持原判。
袁阔和袁父逃脱不了牢狱之灾。
至于赔偿，棠月和林医生各获得3万元经济赔偿，而小孩那里光是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等等，加起来袁家赔偿15万元。
袁家的事情告一段落。
他们找了一天时间，再度约上邓清和一行人吃饭。
饭桌上，邓清和仍旧是温和有礼的模样，“这才是开端，接下来还有几场硬仗。”
陆卓衍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酒杯，邀邓清和碰杯，饮下一口酒后，才道，“虽然现在很少会判死刑，但这一次虞文升的死刑跑不了吧。”
邓清和说话四平八稳，“这是自然，唯一称得上麻烦的是你……”看了陆卓衍一眼，不知该不该直说。
“我舅舅。”陆卓衍云淡风轻点破他的顾忌。
闻言，邓清和这才继续说，“是的，目前看来，你父母车祸的问题，不是由他一个人造成，他是拿主意的那个人，但后面教唆的人，包括真正去实施的人，都不是他。”
陆卓衍，“嗯，会影响量刑吗？”
“对，看你的意思。”邓清和说得直白，“我肯定是为你解忧，就是你们家陆老爷子那边没问题吧？听说这两年身体不行了。”
也不知道陆老爷子身体不好了的消息，到底是谁放出去的，现在陆淮管家。
“嗯，我想见见他。”陆卓衍清瘦指间把玩着一颗花生。
邓清和盯着他看了会儿，才说，“那是自然，我来安排。”
这次许皓又作为饭局的陪客，专门负责活跃气氛，眼见气氛冷凝，招呼着其他律师说着平时接触到的奇葩案子，侃侃而谈。
“我之前那个学长，就棠月乐队那个鼓手老李头，他接了个离婚官司，哎哟喂，那取证才叫一个麻烦。”
棠月望向许皓，听他继续说。
“众所周知，家暴取证忒难，当事人主张，就有责任提供证据，但是家庭暴力的录音视频这些取证，里面要包含没有以非法手段取得，没有侵犯他人隐私权，才能作为证据使用，那些视频都是偷录的，那个男人请的律师也是咱们行业大腕儿，在视频的合法性上面大做文章，现在还有得扯皮。”
另一个律师发出感叹，“大腕儿了，这种案子也接，不知道对方花了多少钱才请得动。”
棠月听得很认真，这个案子她知道，是柳望的妈妈，老李也是她介绍给那对母子的。
离婚案件本来耗时耗力，起诉家暴离婚更是如此，不知道之前她建议柳望他们在他父亲每次家暴的时候报警，警方的多次出警记录，再加上验伤医疗证据，居委会调解的记录，这些能不能成为他们打赢官司，顺利离婚的有力证据。
“所以啊，智者不入婚姻。”许皓笑着把一颗花生丢进嘴里。
棠月难得点头肯定，“是的。”
“看，棠月也这么觉得，咱们真是英雄所见……”许皓后面的话消弭在陆卓衍轻飘飘飞来的一记眼刀里。
该死，怎么就忘记陆卓衍是想和棠月结婚的。
但棠月明显是不婚主义，不打算结婚。
突然之间，许皓朝着陆卓衍隔空投送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陆卓衍其实也郁闷，柳望的案子他自然知道，也知道棠月为他们提供的帮助，他更是知道棠月从小的成长经历导致，她很难相信婚姻。
可他需要，他想和棠月有一个家，不仅仅是‘我们每天都在一起’那样的家，是受到法律保护，受到所有人祝福，陆家不得不承认的他和棠月的小家。
那样陆家必须接受一个事实，棠月与他是伴侣关系，合法的，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陆老爷子成天劝分那些车轱辘话也该闭嘴了。
问题还是出在棠月身上。
回家的时候，陆卓衍开着车，状似无意地问，“叶迪和杜子巍的婚礼，我作为家属随行？”
棠月正拿着手机回消息，头也没擡，“他们不是邀请你了，一块儿去呗。”
陆卓衍：“……”是一块儿去的问题吗？
“你的意思是搭个伴？”
遇到个棘手的宠物，棠月无暇分心，发消息教关景处理办法，“昂，对。”
陆卓衍：“……”
宝子们抱歉，前几天有事情耽误了，今天开始，番外隔日更新，依旧是晚上更新，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