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理（1/2）
不讲理
去年同居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小时候在一起生活的三年，陆卓衍自认为对棠月的事情门儿清。
这人表面看着怪冷淡的，日常工作生活十分自律，无论两人在前一夜做到几点，她总能在六点半的生物钟准时醒来。
不过，这段时间却是有了微妙的不同，之前棠月醒来，很快能清醒，然后起床洗漱，收拾利索了出门上班。
如今近墨者黑，学会了陆某人赖床的功力。
陆卓衍平时为了保持腹肌，会去健身房打拳击，体力自然没得说，睡几个小时对他来说，都不影响早上的神清气爽。
棠月日子过得糙，特能将就，又极其讨厌下厨。
两人工作不忙的时候，早餐和晚餐都是陆卓衍忙活。
时间长了，棠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过去和傅小鲤生活在一起，家务分配得很合理，傅小鲤买菜做饭加上收拾厨房。
家里的打扫，比如擦桌子，倒垃圾，拖地，洗衣服这些自然落到棠月身上。
和陆卓衍住在一起，他总是做饭，棠月也想出一份力，想过收拾屋子，洗衣服。
但是，陆卓衍根本没给她机会。
大平层空间大，每周固定了两个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回回都是悬在他们上班的时间，等他们下班回家，房子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了。
下厨这件事棠月原以为陆卓衍是心血来潮。
之前她听许皓提过，早前陆卓衍独居，陆家老宅有两个从小照顾他起居的阿姨会过来给他做饭。
棠月住进来后，却从未见过那两个阿姨。
而陆卓衍看起来挺热衷烹饪，偶尔还会约上她一起去逛超市，逛家居用品店。
逛超市的时候，导购一推销，他就很容易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现在已经出现五个扫地机器人。
如果不是她阻止，第六个马上就被带回家了。
没有扫地机器人，陆卓衍又逛到了厨具专区，拿起一套刀具，给她介绍了一番，顺便反驳她的外卖理论。
“谁家过日子冷锅冷灶的？”
“还有，你做饭跟下毒差不多，我还想多活几年，我不做饭我们俩喝西北风？”
棠月不服气，“不吃外卖，你可以吃食堂，我可以随便在外面吃点，你天天做饭不嫌累么？”
陆卓衍擡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惹得棠月捂着额头瞪着她。
“知道我累，你不搬过来？”
又绕到这个问题了，之前棠月老想着跟他分手，再加上袁阔父亲偷袭她和林医生的事情，才会和他同居。
但现在袁阔那边牢都坐上了，她月牙糖的房租还没到期，并不打算和陆卓衍同居。
周末过来和他小聚，这种模式挺舒服。
陆卓衍把刀具放进购物车，这套刀具贵，导购员送了他们一套保温杯。
“你一直用我那个杯子，现在有新的，旧的可以还我了。”棠月拿着保温杯，想起自己的皮卡丘保温杯早变成了陆某人私有。
这人无论去哪儿，都拿着这么个保温杯，跟个老干部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天天枸杞大枣养生。
偏偏他人又年轻，保温杯外形十分幼稚，浓浓的违和感。
有一次他们去福利院看小月亮，小月亮目不转睛地盯着杯子，“陆哥哥，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总拿着这个杯子？看起来好幼稚。”
陆卓衍大剌剌地坐在飘窗上，曲起一条腿，另条腿抻直，吊儿郎当擡了擡下巴，“这你棠姐姐的，你敢说她的杯子幼稚。”
话音落下，小月亮愣了愣，吐了吐舌头，睁眼说瞎话，“不幼稚，棠姐姐审美特别好。”
陆卓衍老神在在，“那是，她挑男朋友的眼光也很毒辣，小月亮，你要跟着她多学学。”
小月亮目瞪口呆，“……”
“陆哥哥，祛疤手术疼不疼？”
手术哪有不疼，陆卓衍想了想，言辞诚恳，一语双关，“旧伤想要愈合，就得剥开，疼也是一时的，熬过去了，就变好了。”
小月亮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陆卓衍看了一会儿，“嗯，熬过去就好了。”
“坚强点。”
“好。”
那次事情结束后，小月亮不愿意被收养，只能被安排到了福利院。
十一岁在福利院算得上大孩子，脸上虽然有疤，但小月亮为人聪颖灵敏，从小学的就是察言观色，偷鸡摸狗，即便是个新人，福利院里也没人敢真欺负她。
更何况除了祝警官经常来看她，告诉她帮她找寻家人的进展，让她一直怀抱着希望。
棠月和老高同样发动了寻亲网站上面的人，大家一起出力，找寻更多线索。
这些事情，经常来看她，周末还会接她出去玩的陆卓衍和棠月一点儿都没有瞒着。
棠月诚恳又直白，“这么多人在帮你，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会花上一些时间，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十几年，但只要你父母还活着，总能找到。”
小月亮笑得很阳光，“必须找到！到时候我一定要漂漂亮亮地站在他们面前。”
在福利院的日子，小月亮仍旧习惯用长长的头发挡着脸上的疤，被园长妈妈发现她脸上长了痱子。
当时棠月还没回桐城，园长找陆卓衍沟通过几次。
陆卓衍看在眼里，试图劝过，但在看清小月亮眼睛里的倔强时，索性放弃劝说，只告诉她，“等到秋天，你就可以做手术了。”
为了小月亮在秋天顺利做手术，陆卓衍和陆淮聊了几回，两兄弟亲自上门去请了一位医生。
这位医生是陆老爷子的师弟，是烫伤烧伤方面的专家，退休好几年了，听说了小月亮的事情，卖了陆家人一个面子，带上得意门生一起给小月亮会诊。
夏季天气炎热，容易出汗，不利于伤口恢复，最终把手术时间定在了秋天。
“陆哥哥，棠姐姐怎么还不来，你们吵架了吗？”小月亮咬了口苹果。
陆卓衍擡手一扔，苹果核稳稳落入垃圾桶，“你能不能盼我们点儿好。”
小月亮听了咯吱咯吱笑。
大门从外往内推开，棠月拎着个西瓜走进屋，西瓜表面挂着一串水珠，明显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问屋里两人，“怎么吃？”
“棠姐姐。”小月亮看见她十分高兴，甜甜地喊了一声，跑过来接西瓜，“我想用勺子挖着吃。”
“行。”棠月放下西瓜，去拿刀，手腕被拉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陆卓衍，“怎么了？”
“棠小姐，你现在浑身都在冒热气儿，歇着吧，我去切。”陆卓衍把人摁到椅子上坐下。
从果盘里抽了把水果刀，刀尖对着西瓜比划了几下，选定了一个位置，快准狠地破开，西瓜被一分为二，露出里面鲜红的瓤。
小月亮惊喜，“哇，看起来好甜！”
陆卓衍：“你棠姐姐从小就会挑西瓜。”
小月亮学会了抢答，“我棠姐姐还特会挑男朋友！”
闻言，棠月微微一愣。
陆卓衍笑着把一半西瓜递给小月亮，“你看这小孩儿，还非要说出来。”
稍一思索，棠月便知是怎么回事，也不拆穿他。
小月亮喜滋滋地抱着一半西瓜，握着勺子挖出中间最甜的那一块，擡起眉梢，“棠姐姐，最甜的给……”
‘你吃’两个字还没说完，就傻眼了。
陆卓衍先她一步，早挖出另一半西瓜最甜的部分，明目张胆地喂到了棠月嘴边。
棠月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瞥向小月亮这边，小月亮早已垂下头，装作没看见。
猜想棠月已经吃了，她才擡起头去看他们俩。
心中感叹原来陆哥哥也会把最甜的地方给棠姐姐吃。
吃西瓜的时候，棠月注意到小月亮一直盯着她的脸，“我脸上有东西？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呢？”
小月亮由衷道，“棠姐姐，我手术后能跟你一样漂亮么？”
话音刚落，陆卓衍吃西瓜呛了呛，“你们不是一个类型。”
棠月愣了下，若有所思，手指撩起小月亮的头发，盯着那伤疤看了会儿，“好了肯定很漂亮。”
小月亮眨巴着眼睛望着棠月，见她眼睛里充满了真诚，并没有敷衍她，或者安慰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可，可是……”小月亮想说不可能。
棠月十分笃定，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小月亮，外表不过是一具皮囊，我和你交朋友，不是因为你的皮囊，你陆哥哥也不是。”
“性格脾气合不合得来，对方是个什么样人的，是否真诚，这些才是交朋友的基础。”
“相比较而言，漂不漂亮是交朋友最不值一提的一项。”
小月亮眼睛里泛着期待，“我明白了，棠姐姐。”
“我也有朋友了。”说着，她垂下头，摸了摸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们是朋友了。”棠月这么说着。
每次来福利院，除了给小月亮带东西，棠月和陆卓衍也会给其他小孩儿带上一些礼物，他们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小朋友们还在吃棠月买的西瓜和马奶提。
橘色夕阳拖长了影子，棠月朝着身后的福利院挥挥手。
小月亮站在铁栏杆后面目送他们离开，突然之间，她跑了过来，双手抓着铁栏，“棠姐姐，陆哥哥，下周你们能带我去游乐园吗？”
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棠月笑着说，“好呀。”
期待没有落空，夕阳变得灿烂。
清风拂动，吹动小月亮的头发，勾起脸上的痒意，她拨了拨头发，露出脸上的疤，尽管疤痕狰狞，她却迎着光笑容灿烂。
“我等你们。”
上次免费为社区入殓流浪猫狗的公益项目大获成功，缘生宠物殡葬的口碑大涨，订单跟着上涨。
最近的薛羽喜上眉梢，谁见了都问，“薛老板遇到什么好事了？”
薛羽一本正经地回答，“嗨，没什么事情，就是最近又接了个公益项目……”
工作量变多，棠月和关景他们忙不过来。
不知是年前吃了棠月的亏，还是真变大方了，薛羽二话不说，直接招了几个新人。
关景也从萌新，走出新手村，开始独立入殓，甚至还带上了两个徒弟。
之前新月宠物医院被桑姨那伙人陷害，说将吃了违禁药的动物投尸到秋菱河的事情，后来形势逆转，得以澄清。
薛羽在网上发布的棠月干练处理动物尸体的视频，引起了巨大反响。
虽然看不清脸，但棠月凭借出色的技术，加上飒爽的风格，在网上人气颇高。
为了实现流量变现，薛羽特意建了社交账号，时不时发一些棠月不露脸的工作小视频，赚取流量，效果很好。
许多陌生网友通过这些小视频，对宠物殡葬这一行有了新的认识。
好评如潮的同时，自然也会伴随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总有人会把宠物和父母相提并论，提出质疑。
【爱猫爱狗的，你们有这么爱父母吗？给宠物把屎把尿，等你父母老了，你们会为父母把屎把尿？】
【搞不搞笑，成年人还要把感情寄托在动物身上，浪费钱财，这么有钱，灾难面前捐了几个铜板儿？】
【把宠物当家人，脑子有问题。】
犀利的评论区，薛羽会斟酌回复，他知道网络会把言辞无限放大，回答不慎，会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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