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翘x尹徴·过理性婚姻(2/2)
这一次,子桑翀下定决心,赶尽杀绝。
最后被打到已经零散的队伍,被一点一点捉出来,任何暂时侥幸逃脱的人,都会在将来的某个日子死亡。
政陈是女子掌权,军中也是女子占绝大多数,这些女子兼具灵巧与力量,虽然受到生理限制,生理期会稍稍减损战力,但常年从军的人基本不太会因此而拖累队伍。
至于尹徴的军队,年轻士兵多是多了点,但无论秦燮还是他,都是饱读兵书而后灵活运用的人,在正规合理的训练下,强悍程度自然不俗。
敌军看似有几万号人,但那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兵,怎么可能比得过政陈和苍柘的军队?
最后,在加大力度的清扫之下,这一支势力,彻底被全歼,一个不剩。
几个月后,捷报先由烽火和信号弹传回京中。
此时姜翘正忙着授课,并不知晓,平时就住在第一庖厨学院,极少进城内,所以一直没听到风声。
庖厨学院附近的山上有不少野生桑葚,最近已经成熟了,姜翘便采了一些回来,熬成桑葚果酱。
这边没有低温冷库,果酱放不住,因此除了分给学员们,她又做了些糕点。
柔软多层次的外皮包裹着桑葚果酱,放到土烤炉里烤熟,捏起来微微有些柔软,掰开便是黑紫色的流心,酸甜可口,味道与寻常糕点十分不同。
这天她才把桑葚糕做好,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全是蚊虫,因此即便月色很美,她还是回了房间里,坐在窗边,慢悠悠地品尝着桑葚微微有些涩口的酸甜。
就在她低头拿下一块桑葚糕的时候,有一个人影悄然而至。
“笃笃笃——”
熟悉的敲门力度和节奏。
姜翘一惊,一霎时以为自己幻听了。
“笃笃笃笃——”
又一阵敲门声传来。
她立刻去开门,想也不想就抱了上去:“累坏了吧?”
尹徴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一声轻笑,紧紧抱住姜翘。
呼吸缠绕着呼吸,体温影响着体温,他们久久不动,好不容易才撒手。
姜翘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这段时间可否有受伤?”
尹徴往屋子里走,背对着她说:“没有,我安全得很。”
姜翘一把将人拉住:“让我检查检查。”
他要是真安全,他怎么不敢看着她说话?
还不是因为心虚得很,又怕说谎露出破绽?
尹徴把自己的雪消刀放好,而后卸甲,张开双臂:“那你检查。”
姜翘可不跟他来虚的,真的卷起他的衣袖,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就这么检查,当然什么也检查不出来。
姜翘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在他背后扯了扯他的衣领:“疤痕露出来了,镇武王殿下。”
尹徴听她这骤变的称呼,一个心虚,慌忙转身。
“害怕吧?”姜翘瞪着眼看他,“我还没来得及看出什么呢。”
“只是一个意外,没多久就好了,怎么能算是受伤?”尹徴狡辩。
姜翘单手叉腰道:“你学会骗我了,叫我怎么信你?麻溜的让我看看。”她一着急,东北口音都整出来了。
尹徴抿唇,左看看右看看,小声说:“伤在背上,早已痊愈,就别看了吧?”
伤疤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紧缩,新伤的疤痕看着恐怖,但将来也许就还好,所以他才不想现在让她看见。
姜翘不想为难他,低声嘀咕道:“尽让人不省心。”
尹徴讪笑,勉强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桌上的桑葚糕有着金黄色的外皮,一层一层起酥,看着十分诱人。
尹徴净手,尝了一个,咬到内里流心的桑葚果酱时,诧异道:“竟是这样的味道!”
这样独特的糕点,想来也唯有姜翘能做得出了吧。
就像他们的爱情——相处模式上与大多数人都不相同,每一次的经历与抉择,当中都有难言的酸涩,也有恒久的沁甜。
这天尹徴回来得太晚,城门已经关了,因此姜翘留他在自己这儿住了一宿,第二天他才进京述职。
政陈自治区那群匪军,接受不了苍柘的农耕与参军政策,但同时也不愿意生活在女尊的地界,本身也是窝囊废一群,这段时间全程都是尹徴和子桑翀的人追着他们打,从未有过败仗。
此次大获全胜,澹台晏河便兑现承诺,让尹徴好生休息。
至于礼部拟定的婚期,日子都在今年秋天,正是收获的好时节。
六礼一项一项进行,镇武王与第一庖厨学院的山长即将结婚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
到处有人说姜翘好福气,觉得她能够与早就立府册封的大王喜结连理,是她高攀了。
身份地位仿佛决定了一切,哪怕许多人都称赞过姜翘——无论是她协助皇帝解决廉升叛乱一事,还是她开了红火的鲜满楼,以及她身为第一庖厨学院的山长。
每一件事都显示出了她的能力,可是与皇亲国戚的地位相比,仍然只能算高攀。
姜翘当然也听得到其他人的议论,但是她不在乎。
她甚至会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不知多少部仙侠偶像剧,女主一开始只是一个低微的普通人,但这个女主最终一定会有一个很高贵的身份,既能打脸反派,又能“配得上男主”。
这种为了身份对等而产生的“爱情”,在她的眼里一文不值。
姜翘从不需要自己拥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因为爱情里真正需要对等的只有尊重、理解、包容、珍视。
这不是自我安慰,而是她自尊自信,绝不用外物衡量自己配不配。
这个夏日十分漫长,姜翘除了教学员,就是和尹徴到处游玩,外界的声音不能影响她,玩乐的疲累也一样。
终于,中秋当日,姜翘与尹徴大婚。
出嫁的地点选在了鲜满楼,赵甘婷为姜翘忙前忙后,结婚当日请来了幸福美满大半辈子的老妇人为她梳头,图个吉利。
姜翘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身穿婚服,发髻一丝不茍,珠翠琳琅,笑得宁静祥和。
她以为自己会很紧张,或者过度兴奋,但实际上这一刻,她内心十分安定。
这茫茫人海之中,能遇到对自己好的人,也许不少,但是能让她心动的人,想来也唯有尹徴一人。
仿佛是一种命运的连结,她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因他而抚平,这种感觉并不怪异,反倒让她放松。
夕阳西下,亲迎礼开始。
姜翘在屋内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阵敲锣打鼓声过后,是听不真切的对话。
因姜翘除却干娘再无亲人,因此为难新郎官的活计,交给了言风裳等小娘子。
又是让新郎官讨好,又是要求新郎官赋诗,最后言风裳她们还拿了棍子,把新郎官和傧相象征性地揍了一顿。
这些习俗由来已久,便是希望通过捉弄新郎官的形式,让新郎官知晓新娘子家中有人,将来莫要欺负她。
这种禁不住细细思索的习俗很快就过去,新郎官还得喝酒吟诗,一道道门往里走,可算进了正堂。
给姜翘梳头的老妇人一边夸着她,一边慢条斯理地给她打扮。
外面的尹徴念了一首又一首的催妆诗,姜翘终于打扮完毕,缓缓起身。
宋如羡等人围着她,送她走出闺房。
一道道屏风之外,尹徴捧着一只大雁,用力一抛,而后姜翘身边的人接住大雁,用红绸子裹住它,等婚礼结束才可由新郎官家的人将大雁放生。
奠雁礼过后,尹徴吟诗请求撤走屏风,如此折腾一番,二人总算相见……只不过隔着一面扇子。
姜翘手执团扇,与尹徴一同听赵甘婷的嘱咐。
毕竟时代与几十年前不同了,赵甘婷眼见姜翘不是那遵从礼教规训的人,当然也不会说那些恼人的话。
直到终于要上轿子,姜翘才忽而有了一种结婚的实感。
走出鲜满楼,这儿虽然仍然是她的家,但以后就都不相同了。
镇武王府已经重新修好,轿子擡到府门口,有仆人以毡席铺路,迎接姜翘。
除此之外,躏新妇迹的那些糟粕一点儿也没有。
青庐成亲,本朝行礼是男子长揖而女子躬身,这桩姻缘本就极顺利,礼贤王一家从头到尾都由着新婚二人的意思来,尽管礼节繁琐,但整体上并未让姜翘感到不适。
却扇、吃同牢盘、喝合卺酒、结发为夫妻,这漫长的婚礼仪式,终于结束。
灰蒙蒙的深夜,屋内只剩下姜翘与尹徴二人。
暖黄色的烛火摇摇摆摆,如同有生命力一般舞蹈着。
姜翘只是喝了那么一点酒,却觉得自己有几分醉。
好累,但又好开心。
能与自己喜欢的人走到婚姻这一步,的确是幸运的。
湿润的呼吸交换,唇描摹着唇。
姜翘用覆着一层茧的指腹摸索着,不经意间摸到了尹徴肩胛上的伤疤。
三寸长。
足足三寸长。
“镇武王殿下,您是真学会说谎了啊!”姜翘毫不客气地在尹徴背上拍了一巴掌。
说谎的代价,是圆房未果√
接下来要先写一下姜翘父母和尹徴父母的往事,至于新婚小两口的事儿,晚一些再继续写!
1.傧相:伴郎伴娘。
2.躏新妇迹:古人认为新娘子会带来晦气,所以要男方家里的男人顺着新娘子走的路进门踩踩,本质上就是打压女人的,典型的糟粕,所以我们翘翘才不要这种“礼仪”呢。
3.唐代成亲时,女子上轿子之前没有盖头,上轿子时蒙“蔽膝”,本质上不是防新郎官看到新娘,而是为了防止出门后有外人看新娘,又是糟粕,所以翘翘只拿了把扇子,方便后面行却扇礼。
4.唐代是男子跪拜父母,女子躬身。本文虽然仿唐,但不完全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