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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翘x尹徴·办庖厨学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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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翘看到这些,既感到温暖,又有些想要发笑。

尹徴实在是不大擅长画画,那粗糙的画面有点儿滑稽,但每一笔都在呐喊“我已尽力”。

一场又一场雪过去,天乍暖,庖厨学院终于正式开学。

春分日,郊外偌大一个院子里,有二百人排着队,等待核对信息。

等一切准备妥当,姜翘走到前院中央,先介绍了自己创办庖厨学院的原因,而后又扯下正堂上方的红绸。

“刷啦”一声,红绸落地,只见匾额上写着遒劲有力的“第一庖厨学院”几个大字,如同定海神针一样稳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在场的二百人用力鼓掌,甚至有人不禁落泪。

能够站在这里的人,相当一部分是做出了很多抗争的。

《苍柘旬报》早在年初就公布了庖厨学院的消息,一开始来报名的人很少,但是渐渐地积累起了上千人,姜翘把报名的上千人登记的信息都看了一遍,将明显想来浑水摸鱼蹭吃蹭住的人筛掉,仍然有大几百人。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又陆续有人退出,尽管她们不情不愿,但还是退出了。

姜翘拦不住,也不好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女人的犹疑和无奈。

直到今天,真正走入这个院子的,只有二百人。

看到这一幕时,姜翘才更加明白,自己在做一件极其正确的事情。

她抓着手中红绸,扫视着在场所有人,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神情说:“欢迎来到第一庖厨学院,从此以后大家同吃同住,共同学习,这儿就是你们的第二个家了。”

这句话不是乱说的。

当鲜满楼又找到几位庖厨以后,姜翘便可以把生活重心转移到庖厨学院这边来。

她尽心尽力地教这些人,从简单的食品卫生科普开始,而后是辨别食材、择菜洗菜、切片切丝、简易小炒……

而在这些之外,她还见缝插针地在公告栏里写一些简单的小诗,《苍柘旬报》也是期期不落,给她们更多的学习机会。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每个学员都小有成就。

这样好的机会此生难寻,因此女郎们会竭尽全力练习,绝不偷懒。

切墩切不好,那就练到握不动刀;颠勺颠不好,那就一遍一遍地颠一锅沙子。

只有基础足够夯实,才有进步的可能。

从一开始整个学院的饮食都要靠姜翘挂心,到如今每个学员自己就能做出自己想吃的菜,其实也没用太久。

这么多食材总不好浪费,因此姜翘会组织学员们把做好了但是吃不完的菜品打包,送到城墙那边。

近来京城在重新加固城墙,每天都有大量工人在此,如此一来就能做到一盘菜也不浪费。

入夏,天气渐渐炎热,扒菜技法的授课完毕,刚进行过考试。

所有娘子都很努力,但天赋会将人拉开差距。

表现最优异的,无疑是一个叫田三娘的青年娘子。

田三娘是聋哑人,她在课上听不见姜翘说话,但她与姜翘同样看过《手语对照图》,因此交流起来并不难。

连续几次考试都是她最优秀,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发布成绩之后,田三娘却私下找到姜翘,想和她谈谈。

姜翘心中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把她请到办公室来。

为了便于田三娘理解,姜翘一边做口型一边打手语:“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田三娘不自觉地抠着手指,用澄澈的双眼看着姜翘许久,才用手语回答:“姜山长,我应该要回家了。”

姜翘疑惑地打手语:“前段时间假期,你不是回过家吗?是家里出事了吗?”

田三娘笑了笑,“不是,是我男人让我回家,不再继续学了。”

姜翘一惊,急得手指险些打结:“为什么不继续学了?之后还有更多技法呢,你不学成,岂不是浪费了能力?”

田三娘略微低头,而后动了动手指,有些羞于回答。

在姜翘的催促下,她终于还是用手语答道:“起初我男人同意我来学做饭,就是因为他想让我做更好吃的饭给他,上次回家,他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就不想让我继续下去了。我不在家,娃儿没人管,活也没人干。”

像田三娘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姜翘心里有数。

甚至说得再难听一点,如果不是她们的丈夫有这样的私欲,可能她们根本就不可能出得来。

姜翘微微叹息,“你觉得在这里学习怎样?”

田三娘有些窘迫,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地打手语:“我觉得很好,这几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想有更好的手艺,赚很多很多钱,然后让我家娃儿读更好的学堂。但是……”

戛然而止的手语,里面有十指难以诉说的忧愁。

但凡田三娘没什么天赋,又或者她是开课前就退出的人,姜翘绝对会尊重她的选择。

可是她明明对食材有很深刻的理解,往往一点就通,用拼音在本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记下各种烹饪手法的原理与目的,一丝不茍。

这样有天赋又刻苦的人,凭什么就要为一个男人服务?

如果田三娘学完一整年的课,她完全可以开个小店,像她想的那样,赚很多很多钱,有更好的人生。

是以,姜翘深吸一口气,难得失了分寸感,耐心地打手语问道:“你若是想赚钱,又怎能全听你丈夫的呢?你是有多爱他,才能为了他舍弃这样难得的机会?”

田三娘明显一愣。

爱?

她不爱丈夫,她只是没得选。

一双儿女在家里,她一天不回家,那儿女就一天没人好生照顾,指望她家那懒汉,不如指望孩子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本难念的经,终究还是在她的犹豫之下,念给姜翘听。

从法律上来看,本朝和离很容易,但太多太多女子都要顾虑孩子,顾虑生计,所以凑活了一辈子。

但是现在姜翘告诉田三娘,只要她学下去,有了经济能力,独自养大儿女不是难事,这全看她能不能顶住压力。

这个“压力”,既是指来自前夫一家的怨恨讥讽,也是指来自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

姜翘当然不可能只告诉她和离的好处,因为只有她想清楚自己面临的难处,才能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一旬以后,第一庖厨学院休假。

再回来时,田三娘领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回到了学院。

她一身轻松,对姜翘用手语说:“姜山长,我回来了,再不走了。”

光阴如梭,风云变幻,今年大陆上也有灾情,但比去年少了许多。

秋收之后,日子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下了鹅毛大雪的腊八,第一庖厨学院的课程,也就全部结束了。

常见的烹饪技法都学完,姜翘还毫无保留地教授了蛋糕、凉粉等特殊食物的做法,又给想开店的学员讲了很多有用的事项。

不过学员们能接收多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年的时间当然不足以培养出顶尖庖厨,但是坚持下来的娘子,全都通过了最后的考核,如今的手艺足够开一间还算红火的小食肆了。

这一年里,其实有许多人退却,有主动的,也有被迫的,姜翘都像是对待田三娘一样,认真和她们谈过。

最后只有少数人下定决心离开,而留下的人,无一后悔。

毕业后,零星几个人愿意跟着姜翘继续学习,想要再进一步,而其他人则是各回各家。

姜翘带着田三娘等人回鲜满楼时,天已经黑透,酒楼已经打烊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其他人大概都歇下了。

姜翘让之前招来的管家给这几人安排住处,她则是回自己的房间去。

她不在的时候,她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扫,但是物件都没动,仍然维持着原样。

姜翘随便地盘腿坐在床边,一边吃梅花糕,一边看书。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

“谁呀?”姜翘放下书,下地穿鞋去开门。

外面无人应答,她狐疑地开门。

“啊——”

冰凉的身躯将姜翘抱住,她不禁叫了一声。

尹徴蹭了蹭她的脸颊,几乎要落泪。

路途遥远,他为了早些见到她,日夜兼程,终于在腊八这天回来了。

“是不是太凉了?对不起啊,我、我太急了……”尹徴回过神来,松开姜翘,而后进门,把门关好。

姜翘却重新抱住他,佯作愠怒,锤了他的后背两下,“提前回来了怎么不说?信里还告诉我下旬才到呢。你不是走不开吗?为什么提前这么多?”

尹徴怕冻到她,再生病了,于是掸了掸雪,将厚实的大氅脱下。

“我想你了。”

区区四个字,足以回答她所有问题。

姜翘露出笑容,与他对视,互相看着对方这一年来的变化。

尹徴还是那样,但是比从前晒黑了一点,高原的紫外线的确厉害。

姜翘还在长身体,虽然个子长得不多,但是肌肉量增加了,比以前的身体状况也好些。

对视过后,二人情不自禁靠得更近,而后拥吻。

屋外的风雪呼啸,都与他们无关。

久别重逢的酸涩和喜悦,在心头久久萦绕。

一吻毕,尹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梅花糕味儿的,好甜。”

阿鸟:哟,哟,谁好甜?你小子哪儿学的?

尹徴:有感而发!这还用学?

翘翘:……

山长: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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