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针芒(2/2)
“卑职在。”刘能一顿,搁下了笔忙起身出列。
“去年黎安大灾,是何人主事?”
“……好像,是张晋安。”刘能仔细想了想,确定道,“是张晋康张大人的胞弟,时任两陕总督戚大人的得意门生,与驸马林之骢交情匪……”
祁青鹤扔了手中的卷簿,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扣了,将人带上来。”
“这……”
刘能面上有些发难,犹豫着说道,“两陕总督戚大人怕是不好招惹,更不要说景玦公主的驸马,大人想要拿下恐怕有些……”
“劳烦郎林将军代本官走一趟。”祁青鹤长声。
“可。”
站在外头透口气的郎林听到了有差事要办,反倒而觉得落得个松快,他看不惯那张家兄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子就是祁青鹤没开口他也正想着自请去这一遭。
这鬼地方真是一刻他都不想呆下去了。
郎林走前不忘差了个熟络的镇西军弟兄代替自己的位置来看顾看顾。
“祁大人这是何意?”见他差走了郎林去扣人,沈中纪目光沉了下去。
祁青鹤没有回答的转过身。
沈中纪着实看不惯他那张目中无人的脸,自打他立事以来可谓是众星捧月何其尊荣,哪里受过这等的气,正想要发难于他,却见他转过身一眼扫了过来。
那一眼,冷得砭骨。
“坐着,噤声。”祁青鹤道,“公堂之上不容放肆。”
“你——”
沈中纪实在是气极,一掌便拍向了椅手。
仲藻雪跪在了堂下,目光却不知何时起开始落在了他的身上,带了几分打量与审夺的意味,隐有微微眯起,却又是不动声色。
祁青鹤走了几步道,“七月二十九日,王府中走失了一个人你可知道?”
仲藻雪望着他,眸色一深,“我只顾着杀他沈蒙,哪里会注意到王爷里多一人少一人?”
“你不知道吗?”
“大人认为我应该知道吗?”
祁青鹤侧眸望着她,“你亦没有半分兴趣问我,那一夜王府中走失的是何人?”
仲藻雪对上了他的视线,似笑非笑道,“大人认为我应该有兴趣问吗?”
一答一问,落得是滴水不漏。
祁青鹤眸子深了下去,道,“这半年里,你在王府上与她走得最近,而今她不见了踪影一身病骨缠绵流落在外,你们既是姐妹,却是半点儿也不为她担心吗?”
仲藻雪坐在堂下负着一身的铁链,只神容轻慢的擡头望着他,“大人不若直接说说想听什么话?”
祁青鹤侧眸打量着她。
仲藻雪笑了笑,“上次是想听我说我接近沈蒙是因为相思成疾,伺机报复,歃血清白。这次可是想听我说是从犯正是李诗情,是她拿匕首捅了沈蒙,我再后补刀?或然,想听我说这一切原由全是她所为之,我只是代她背了这一口黑锅?如此好让大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教我感天动地,喜难自泣?或者还是什么其它的我没想到的角本?大人一并跟我提前说了吧,也好省去了好些个事不是?”
“你当真不肯说?”祁青鹤眸子冷了下去。
“不说大人会把我怎么样呢?”
仲藻雪笑了笑,“杖责二三十?赐鞭三四十?还是针刺铁烙蛇刑虫锅?”
说到这里,她微微笑着擡起了自己被铁链拴着的一双手,就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将那一双手的手指轻缓的一翻,笑道,“不然夹刑尖刺或亦剥指甲?”
祁青鹤的目光落在了她擡起来的那一双手上,一惯清冷泰山不动的眸竟也禁不住一颤。
仲藻雪对上他的视线,缓缓地放下了那一双挂着铁链的手,眸色陡然一冷,道,“只要我不想答,任谁人也别想从我口里撬出一个字。”
堂中的气氛陡然凝固了下去。
有贯堂的风吹来,哗然一声吹动了案上压着的黄卷飞起。
只立在堂下的人不动。
肃立两旁的差役,手中的尖戟正发着寒色。
那一卷吹起的黄卷在一阵好似静止凝固的死寂中悄然的飘落在了地上。
“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切的告诉大人。”
就在他落下的目光中,仲藻雪一双手负着铁链突然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落身的发披腰。
只见她颜容霜冷的如高天玄月。
仲藻雪长身正立在了他的面前,擡眸,直对上了他那一双清冷的眸子,凝固的气氛中隐隐透着胶着的锋芒相对,丝毫不见逊让。
只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从进王府的第一日起,我便开始谋划要如何杀他。我正是为了杀他沈蒙才入的王府。”
像是一个角斗场上的获胜者一般。
她微仰起了头,轻轻一笑,“而现在,我成功了。”
说到这里,她伸出了那一双拴着铁链的手,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此,已无悔一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