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词（2/2）
……
赛拉诺把门打开的瞬间，议论平息了，不过等他回过身来关门的时候，这些牢骚抱怨又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你也听到了，这些人对什么都要唾上两口，好像这样就能显得他们高贵又聪明。”凯撒坐在办公桌后，一只手撑着下巴，“最近怎么样？”
赛拉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好在凯撒也并不是真的在向他索要答案，见他又踌躇在原地，就耸了耸肩，岔开了话题：“你的东方朋友，有点线索了。”说着，就把一个档案袋扔了过来。
赛拉诺慌忙去接，但它还是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凯撒似乎是有意欣赏他的慌乱，表情甚至有些愉悦，让他觉得有点……微妙的不适。
“打开看看吧。”凯撒微笑着说。
档案袋分量不小，除了维埃南市区的警署发回的报告外，还有不少“目击证词”——尽管大多数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得出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是大夏使者们送来的关于“龙裔”的说明：在久远的“神话时代”，大夏由龙裔统治，一直延续了数千年，虽说不乏勤政爱民的明君，荒淫无度的暴君倒也出了不少，直到最后一位龙裔统治者在众人的胁迫下签署了合约，大夏才由□□统治转变为了共和制度。目前，龙裔已经没有任何特殊性，仅仅是作为大夏诸多种族中的一种，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赛拉诺潦草地翻了翻剩余的部分，没等他开口询问，凯撒就说：“那个东方人最后一次被目击是在维埃南的一处墓园——我想，你猜得到是在哪里。”
赛拉诺不寒而栗，他立刻追问到：“那……是和卡厄斯有关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凯撒眯着眼说，看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饱食的狮子，“不过，你可以问问这两个家伙——他们也被目击到出现在那里。”
他朝身边的侍者吩咐了一句，后者立刻沉默地离开了，不出几分钟，就带着两个流浪汉进来了，表情很是嫌弃，仿佛跟这些人多接触一秒钟，他自己就要失去什么高贵身份似得。
赛拉诺一眼就看出来是猫女阿斯利和鼠头——标志性的伤疤和龅牙。
两人的穿着和上一次比起来又体面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被带进了皇宫而特意更换的，还是他们的生活水平确实好转了，看起来已经不太像是流浪者，而是城郊人家的小孩子。鼠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阿斯利，比起先前野猫似得神态，现在已经收敛了不少，看起来倒有点不近人情的刻薄。
“哎哟哟，这不会都是金的吧？”鼠头一进门就被墙上的装饰吸引了目光，要不是阿斯利拽着，恐怕已经贴上去仔细观察——也难怪，他可是有截停皇帝的白马的胆子，大概早就不把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当回事了。
“很遗憾，只是用了金粉而已。”凯撒倒是对他这种“肆意妄为”非常欣赏，“这里唯一一个用纯金打造的东西……喏。”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金桂叶皇冠。
“嘿嘿，这可不敢——就是您叫我过去看，我也不敢。”鼠头说着，又被阿斯利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对活宝，把办公室的空气都搞得透露出一种滑稽的氛围。
“说说吧，你们是看到了一个头上长角又有尾巴的人，对吧？”凯撒终于打算进入正题了，他看向赛拉诺，又看向鼠头和猫女，鸽血红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戏谑，很难说他究竟有没有把这件事严肃看待——特意叫人去调查，还整理出一份档案袋的资料，然而此刻又表现得像是在看一场滑稽剧表演。
“对对对，咱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人呢。”鼠头立刻说到，然而一旁的阿斯利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得。“说来您可别笑话，咱也是为了生活嘛……有人往墓园里放点鲜花食物什么的，咱就捡来——诶哟？！”
阿斯利在鼠头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陛下，我想我们已经和调查员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只是恰好经过——我和鼠头为报社工作，负责那一片区的报纸投递工作，当时正是晨报的递送时间。”
“晨报的递送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在六点左右吧？”凯撒说，“现在已经是十月，六点的时候……你们就那么确信，在当时没什么光线的情况下，看到的是那个人？”
“确信，因为他的角和尾巴有青绿色的光芒。”阿斯利说，“这样说您满意了吗？”
凯撒看向赛拉诺，露出一个掠食者般的微笑：“这事我说了可不算。”
阿斯利和鼠头也跟着他的视线，而后者这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还站着另外的人。“哟，小少爷？好久不见喏。”他倒是显得相当愉快，不知道是因为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因为脑子天生没有任何对危机感的认知。
“毕竟也是赛拉诺的朋友，”凯撒说，“还是由他来判断吧。”他冲着赛拉诺眨眨眼，比起鼓励到更像是开玩笑。
赛拉诺被他这一出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自觉濯音和自己的关系还不能称得上是“朋友”，充其量只是“熟人”罢了，然而对方在幻象林地中确确实实地照顾了自己……他只是觉得不能把对方就这么丢下不管而已，说句不是很道德的话，就算阿斯利和鼠头撒了谎，他也没办法判断，也没办法因此就要凯撒派人把那墓园翻个底朝天地去找。
不过，在他表态前，鼠头又说：“其实我们还看到一个女人，不过……这个就不太确定了，只是看到她穿着长裙——也有可能是个男人假扮的。”
阿斯利好像嫌他多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这恐怕和我们今天的话题无关吧……唔？”凯撒说，他原本还想继续下去，但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外面的议论声伴随着弗洛里安一起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