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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前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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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就成年了,是吗?”凯撒问。

“是的。”赛拉诺有些别扭地回答,他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因而立刻被这种暧昧亲昵的姿势刷红了耳尖,“今年五月。”

“唔……那岂不是赶不上了。”凯撒说。

赛拉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保持着沉默——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过了许久,凯撒再一次呼唤他——他不知道为什么用了“呼唤”这个词,明明君主的手就搭在他身侧,但他总觉得自己离凯撒非常遥远。

“赛拉诺,留在我身边吧。”凯撒说。

他从未听过君主以这种语气说话——脆弱且有些感伤的语气。

“这是您的要求吗,陛下?”他问。

“这是我的恳求。”凯撒说,他停顿了一会,才继续:“毕竟,我是‘所爱皆失’的皇帝。”

“……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并不相信神秘学。”

“不,这并非神秘学……”皇帝说,“这是一个……维埃南人民扔给我的封号。”

尽管在黑暗中看不清晰,赛拉诺总觉得他的君主苦笑了一下,艰难地牵动着嘴角,不过在一声叹息过后,凯撒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语气:“算了……无论怎么说……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等你成年后,我会给你安排合适的职位。”

“我会的,陛下。”赛拉诺说,他大着胆子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举动——他伸出手,轻轻地搂着了凯撒的肩膀,安抚似得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们的“晚间谈话”就这么结束在了沉默中。

第二天,赛拉诺醒来时,凯撒正趴在床边,在昨天发来的那叠文件上勾勾画画,表情很是不悦。

“哦,你醒了,正好。”凯撒说,他搁下笔,转了转手腕,“把这些按照顺序排好——它们右上角有写编号。”

“呃……这些文件……”

“如你所见,写得很烂,几乎是空口臆断。”凯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上一次就说了,叫他们拿出证明来,至少要去询问一下当地人的态度,然而……通篇不是‘我认为’就是‘据推测’。”

赛拉诺只好探着身子把那些纸页拢了过去。他跪坐在床上,等整理好之后才再一次发问:“这些文件叫我看到……没关系吗?”

“怎么?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是个尼亚斯间谍吧?”凯撒瞥了他一眼,“我可不信。”他伸出手,像是逗小孩一样捏了捏赛拉诺的脸,“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去当间谍的。”

“人不可貌相,老爷。”卡特说——赛拉诺原本以为他已经出门去了,不过现在发现他只是站在了窗边,窗台上搁着一叠文件,而从窗口处还在源源不断地向里“飞”来纸页。

凯撒耸了耸肩,又继续去批阅他面前的文件,赛拉诺注意到他在签字时总会把名字里的“K”写得很大,就像是一种防伪认证似得。

在赛拉诺醒来之后半个小时,凯撒终于宣布他们应该去“吃点什么”,卡特立刻从窗边离开了,把那些垒成山的文件用绳子扎好,他朝赛拉诺抱怨:“我们的皇帝,比公鸡起得还要早。”

“我认为这是一种良好的习惯,先生。”凯撒说。

“没人会在每天早上先批改两小时文件再去吃早饭的,先生。”卡特学着他的语气回答,“老天,真该让那些抱怨的官员们来看看……您完全不需要睡眠,是吗?”

“随你怎么说。”凯撒放弃了——如果不是因为卡特是少数能忍受他“急行军式考察”的人,他必然要把这个直来直去的家伙扔去当检察官,把那些惯于卖弄口舌的家伙辩得哑口无言才好。

洗漱和早餐又花去他们半个小时,等他们出了门,教堂的钟声恰好响起来——九点了。

圣柏尔的总督也许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毫无缘由的日子里迎来皇帝的上门拜访——不,在对方介绍前,他还并不清楚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最高级上司,只是习惯性地认为对方只是某个贵族家的年轻的继承人罢了。

他谨慎地观察着皇帝——还有他的“随从”:一个瘦长的男人,另一个是同样瘦条条的少年,他们三个就像三道影子一样飘进来。

“哦……这可真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总督说,他心里迅速地筛查了一遍近期的报告——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在支出上又比上一个季度多了不少……那是被他的亲戚拿去修建水渠的钱,他们坚持要采用更昂贵的石料……皇帝是因为这一点而登门拜访的吗?……也许还有加特利教徒的管理事项?他们近年来人数不断增加,传教徒也像是迁徙的鸟一样飞去了各地——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打着宗教旗号的恶徒……这可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还有……那封信件的事。他不自觉地搓着手,诚惶诚恐地看着年轻的皇帝对他的办公室的装潢上下打量。

“唔,您别紧张,我并不是为了什么事来兴师问罪的。”凯撒说,语气轻快。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只是普通的视察,先生。如果您对圣柏尔发生的一切都问心无愧,那么在听到这个解释之后就放松下来吧。”

总督给属下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去端茶倒水,自己则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又飞快地把那封信扫进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角落。

“当然……当然,我们这里都是虔诚的市民,我对这一点也颇为自豪。”总督说。他有意将加特利十字架拿在手里——他心里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就像几天前那封信出现时那样,不过他只把这当做是一片游荡的乌云,只要这云慢悠悠地飘过去,一切就又会恢复如初了。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凯撒说,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指。

“那么,您是……”总督在一个微妙的距离停了下来。

刚开始变得强烈的阳光穿透了玻璃,聚集在他身上——如果不是皇帝的突然拜访,他们也许可以举办一个户外的聚会……总督想。

几秒钟之后,他的头颅会被一根铁箭穿透,这就是他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刻的想法了。……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什么,就像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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