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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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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托

这是赛拉诺第二次来皇宫了,庭院里的景致已经大为不同。今年还没下过雪,但这些伸向天空的枝桠已经褪去了所有叶子,等待着第一片雪花落下,给自己换上白色的外衣。

他们这次是在一个相对正式的场合见面的——皇帝的会客室。

赛拉诺被他的老师“送”进这间屋子,在他反应过来应当行礼之前,弗洛里安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咔嗒声——门被关上了。

“好久不见。”凯撒说。他看起来和先前没什么不同——自信、骄傲又放松地坐在办公桌后。“不必行礼,就像我们在埃芙洛那样,随意一点。”

……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赛拉诺舔了舔嘴唇,又不自觉地开始揉搓他的衣角了。他已经作为大键琴手而正式登台演出过数次,依旧无法克服这种紧张。

“陛下找我来,是为了……?”他谨慎地发问。

“为了叫你去指挥。你还记得《理发师的婚礼》吗——你的剧作家朋友写的那个。”凯撒说,他越说,脸上那种计划得逞般的笑意就越浓。

赛拉诺迟疑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确定凯撒不会因此感到冒犯才问:“我记得……这是用在新年庆典上的曲子?”

“是啊。”

“那……不应该由弗洛里安老师负责指挥吗?”

“是啊。”凯撒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用同样的语气补上后半句:“如果他没有向我递上休假的申请的话——你的老师要结婚了,孩子,你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赛拉诺脸上飞快地闪过红色:“但我想……应该还有更适合的人——更有经验的、更有声望的乐师们。”

凯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我发觉你一旦要面对那些觉得自己掌控不了的事,就会拼命地向后退——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地走过来,这让赛拉诺不由自主地缩瑟了,而他的君主对这一点既感到不满,又无可奈何:“不可否认,声望是要积累的——要争取的。然而有人想递给你点什么的时候,你就乖乖接着不好吗?你就这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吗?”

“可是……”赛拉诺眨眨眼,他觉得自己的脸要比尼亚斯番茄还要红。可是他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信心可言,也不相信自己能压得住一整个乐团,站在指挥台上完成整个歌剧——他没敢说出这句。

“好了好了,我从你这一个‘可是’里听到了几千个‘不要’。”凯撒说,他们现在挨得很近,以至于他一擡手就能捉住这个战战兢兢的尼亚斯人。他用手捏了捏少年的脸——看起来似乎比初次见面时圆润了些,而从指尖传回的触感也是这么告诉他的。他忍不住多玩弄了一阵,就像捏着一只小猫或是兔子似得,直到他看到少年湿漉漉的眼睛,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可不想让他可爱的猎物把眼泪用在这种事上。

“你担心乐团不配合?还是什么?”他问,用过于真诚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少年,后者脸上还留着他刚刚一顿“□□”而留下的浅浅的粉红,“拿出一点被皇帝偏爱之人的自觉,好吗?至少稍微表现得理直气壮一点?你是从我这里拿走了爱,而不是偷走的——我亲手把它献给你。”他说,一面说一面在心里发笑——这种老套的情话依然能捕捉一个笨拙的新手。

赛拉诺满眼惊恐,他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手指,好像它们真的正拿着什么东西似得,然后结结巴巴地开口:“万、万分感谢,陛下。”过了一会,他才发觉自己好像会错了意。

因为凯撒正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乐师,而是一个滑稽剧演员。

皇帝笑了一阵才停下,甚至需要揩揩眼泪。他暗红色的眼睛带着一种嘲弄的笑意:“天,赛拉诺,你究竟几岁了?我时常觉得你在音乐上已经是个成熟的人,然而除此之外,就像个幼崽一样懵懂。”

赛拉诺尴尬地将视线移开,但他还是小声地回答了君主的问题:“十六岁,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另一件事。”凯撒说,他圈着赛拉诺的肩膀,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在尼亚斯人的耳边说:“我联系到了你的父母。”

赛拉诺猛地一擡头,撞在了皇帝的脸上,把这个未有败绩的君主撞退半步,发出一阵吃痛的吸气声。

“陛下?!”罪魁祸首发出一声好似天崩地裂的悲鸣。

凯撒捂着被“猛攻”的半边脸,表情有些扭曲,他可万万没想到他会被这个温顺的食草动物“反击”。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受伤,同时又有点庆幸这里没有其他人在。“去拿点冰块来。”他命令道,“可别再这么激动了。”

赛拉诺满脸通红地跑去了。

没过几分钟,尼亚斯少年就跑了回来,在走廊上留下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

凯撒已经没有形象地躺在了长沙发上,看见赛拉诺回来,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拨开了垂下来的头发,露出那片已经扩散开一些淤青的皮肤。

赛拉诺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低低地说了一声“失礼了”,才走上前去。他跪在地板上,用极其轻的动作把冰袋复上去。

但凯撒还是发出了一阵抱怨的哼鸣——其中大多数是为了小小地作弄这个尼亚斯人。

“过来,让我枕着你的腿休息一会。”他命令道,“你身上总有一股很好闻的火绒草的味道。”

赛拉诺面红耳赤地坐下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此选择了沉默。

“我联系到了——好吧,我找到了你的父母。”几分钟之后,凯撒把冰袋取了下来,但依旧赖在赛拉诺腿上,“都是机缘巧合。维埃南和尼亚斯达成了一些贸易上的协议,在坎培将建立一个大型的自由市场。一位要前往坎培的、负责堪校文件用词的官员由于马车需要维修,不得不徒步穿越最后的几公里树林,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幸运的碰上了一家‘隐士’。简而言之,他在闲聊的过程中发现这家人曾丢失了一个小儿子,名叫‘赛拉诺’,这位好先生的脑子立刻闪过了某个场景:‘哦……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于是他发了信件给他的庄园,询问是不是有一个乐师叫这个名字——他一定是记混了,把我某次无意中提起的乐师记成了他的。”

赛拉诺认真地听着,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像是安抚猫咪一样轻轻放在皇帝的额头上——后者也并不打算提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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