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鉴定一下热门变异生物 > 第220章

第220章(1/2)

目录

第220章

谢松原站在建筑物旁的阴影下,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将一个个受伤的患者用担架擡走,其中就有十五岁的自己。

吴柏山跟在担架旁边,一脸疑惑地看向四周,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谢松原后退几步,彻底放心下来,开始在周围找起小桃, 却怎么都看不到奶牛猫的身影。

直到橙红色的巨蝽又鬼魅般在他头顶出现, 像是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似的, 盘旋两圈, 示意谢松原跟上。

追着猎蝽跑出去快五百多米远,谢松原和白袖才在一片疯长到人腰间的草地上看见了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小桃。

谢松原快步跑到小桃身边。

体型巨大的奶牛猫似是闻到一阵熟悉气味,硕大的脑袋艰难地侧倾过来,沾血的鼻尖不停翕动,软绵绵地搭在谢松原的腿上。

“好小桃。”他不断抚摸抓揉着小桃的眉毛和双腮,“乖小猫。你哪里不舒服?”

小桃只是轻轻地“嗷”了一声, 呼吸微弱。它的肚子很瘪,身上到处可见深可见骨的伤口。

谢松原想为小桃修复身体, 阿曼却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他背后, 冷不丁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治好了它,它又能去哪?这种体型的变异生物,在你们人类社会里应该不允许存在吧。难道你要把它赶到深山老林里, 让它一直待上七年?”

谢松原皱着眉偏过头:“你的意思是?”

阿曼:“我即我脑。生物意识本身也是一种能量物质,身体只不过是用来包裹意识的工具。你们人类总喜欢说意识无法脱离肉/体存在,只不过是不懂方法罢了。

“我可以教你该怎么做, 这样你就能将它随身携带,当然, 也可以随时再把它的意识塞进任何一具躯壳里。”

谢松原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七年后第一次见面,小桃会以那样的形象出现在他眼前的缘由。阿曼是在点醒他,这也是因果线中的一环。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看着小桃,轻轻劝哄:“你想怎么选?是去山里生活,还是用这种方式陪着我?”

小桃喵了两声,留恋地用头顶蹭着谢松原的胸膛。

从奶牛猫身上传来的波在告诉他,它选择了后者。

谢松原按照阿曼的说法,将小桃的意识剥离了出来,那是一团晶莹剔透、肉眼难以辨别的能量球。

他用自己的能量加固了这团光子球,用阿曼的话说,这赋予了小桃的意识额外的力场。

人死后思维会消散,无非是脑死亡后能束缚意识的力场不再,就像如果不给计算机通电,它也只不过是一摊无法运转程序的死物。

谢松原将提取后的小桃放在了掌心里,就像以前一样。

而他只伸手轻轻按在小桃余下渐冷的尸身上,静静等待了几秒,小桃的躯体顿时就像雾一般地散开,如一缕涡流被他吸入掌中。

阿曼再度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只留下谢松原和白袖还在原地,看着猎蝽再度缓缓升空。

“你要去哪里?”他声音轻轻的,用手去勾对方垂落下来的吸管状口器,“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听得懂我的话是不是?”

对方没有给予他任何回答,也不可能有任何回答。

就和谢松原七年后在雪山高原里见到的鲜红猎蝽一模一样,懵懂残忍,凶狠平和,兼具着动物性与神性,那样的迷茫与荒芜。

谢松原想到他曾在苗贞脑海中看到的亮点,是否那便是苗贞临死前从脑部意识场中逸散出来的精神能量?

如果阿曼当时就在附近的地下看着他们,它为什么不能出手救救苗贞呢?

——谢松原尽量不让自己思考这类的问题。

历史事件无法改变。

他没有道理要求盖亚为他做任何事情,况且苗贞早已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让该发生的发生。”

这就是女人留给他的回答。

巨蝽越飞越远,似在用盘旋飞舞的方式向他道别,振翅的声音混合着呼啸的风声,宛若一首恢弘空灵的古乐曲。

无尽的凉意袭来。

谢松原看着它的身影远去,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因为一种奇异的感觉尽数炸开。

他看着它离开,好像自己的童年也终结了。

终其一生,谢松原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屹立在河滩上的石头,所有身边的人与事都像流水一般离他远去。

“她到底是谁?”谢松原的口中呼出实质的白气,转头看向白袖,“你们的人?”

除了这个原因,谢松原再找不到对方能说出那种话的理由。

那种视死如归的温和神情到现在都还浸润在他的脑海中,谢松原一闭眼就能看到。

她的语气就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还是平静地接受了即将到来的一切。

怎么会有人死得如此坦然?难道她来到这个宇宙就是为了履行一个必死的结局吗?

难道她一点都不……埋怨吗?

白袖盯着谢松原的脸,似乎在分析他此刻的心理活动,缓缓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在这条世界线里必死无疑?”

白袖迟疑了俩秒,说对。但不完全对。

“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他纠正道。

“在盖亚入侵的情况下,没人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有可能在这里死去,也知道她将在其他时空迎来新生。还记得那句话吗?对于‘我’来说,所有‘我’已经死去了的宇宙都是无意义的。”

他们在黑夜事。我是什么时候被送到这里来的?你们在这里安插了多少人?”

白袖敏锐地察觉出,自己的答案没有说服对方。

他收回目光,盯着脚下的土地:“没多少,固定人员就两个,一个是贞姐,一个就是我。你在人造子宫中发育成完整的婴儿后,就被探员送来了这个世界,在这里长大。贞姐是和你同一时间被派来的,为了提前熟悉环境,顺便和谢教授牵上线。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也被送了过来。

“虽然我们的宗旨是尽量不让任何平行世界土著知道我们的存在,但在必要情况下,我们也会发展一些能提升任务效率的知情人来帮忙掩护。你舅舅就是我们选中的人。”

谢松原对于这个回答已经不会感到意外了。他也生不出什么被隐瞒后的愤怒。

他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另一个问题上。

“所以,这个世界里原来的‘我’呢?”他说,“我顶替了他的位置,那他去哪儿了?”

“他被我们的人带走了。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白袖一眼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未来的新人类观察了他的行动轨迹,发现就像属于你命运的种子注定在这个世界扎根发芽一样,他也有他自己要去的地方,并有着他责无旁贷的使命。否则存在着‘谢松原’这个身份的人的平行世界那么多,我们为什么要专门把你送到这里?”

“但是——”

“但是这不公平?对毫不知情的亲人有些残忍?”白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时空干涉计划在人性化上的确并非十全十美,也不可能十全十美,这一点我无须为它辩驳。但在一个即将逝去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是比人类的共同消亡更残忍的呢?

“还是说,你是在怀疑谢曼晚对你的爱?你觉得对方一旦知道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谢曼晚的孩子,她便会对你爱意不再?”

谢松原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不知道是被说中了,还是惊讶于白袖对任务对象的心态竟揣摩到了如此地步。

“这个说法可能很老套,但是……善意的谎言往往是有必要的。或许得知真相的谢曼晚会有一些遗憾,但她对你的爱不会有丝毫减少。你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你是她的孩子。这一点无需质疑。”

谢松原沉默良久,然后偏过脸。

这着实有点让人尴尬,他居然因为一个小孩的话而不自然起来:“你没必要这么和我解释,我没有任何责怪你们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有一些……迷茫。”

让他为此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在和一个孩子试图敞开心扉。

尽管他知道,白袖并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孩子。

“我明白。”白袖回答得意外坦诚,“我第一次接触时空因果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们的命运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你应该这么做,不应该那么做,那么我们到底在其中参与了什么?我们和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任务不过是照本宣科,我们只是一群负责对着剧本表演的拙劣演员……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但是,事情难道真是这样吗?”

谢松原回头看他。白袖却将目光抛向远处:“后来我从前辈那里听说了一个词,叫‘因果背反综合症’。这个词的意思是,很多人在经过一系列的因果循环事件后,会对自身的存在产生强烈的质疑与否定。他们被那种压倒性的力量打倒了。

“我们总是沉浸于伟大的时空因果韵律之中,从而忘记了人类本身是多么渺小。地球之于整个宇宙,就像一座无足轻重的蚁丘之于地球,我们只不过是栖身其中的蚂蚁。很多人意识到自己只是蚂蚁之后,心态就崩溃了,却忽略了人类一直都只是这样一群渺小的试图反抗命运的生物。

“所以,尽管我们自己就在做着打破与重建因果的事情,但我们不能弄错最基本的前后逻辑。不是因为我们知道自己会赢得这场胜利,所以才去行动。而是因为人们想要行动,因果关系才产生了。你明白吗?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站出来打包票说计划一定会成功。那些有我们的人存在的平行宇宙……是在我的上司选择观察的那一瞬间出现的,是因为他有拯救人类的想法,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切所有。

“是人类自己选择了我们的命运,而不是命运选择了我们。时空只不过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用到的介质。我们利用它能自我修复的特性,来达成人类的目的。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这种主观能动性。

“你觉得贞姐的命运是心知肚明的赴死,是因为你已经走到接近终点,对你来说,命运是一条回首望去清晰可辨的单行道,在旁观者的位置里,你只看到了她必将死亡,却不知道站在她的角度,未来是如此瞬息万变。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为了活下去努力过?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做好一切准备?难道你在回到七年前来时,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战胜吴祺瑞,才如此有恃无恐?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就应该能明白她的想法。”

“人会因为害怕死亡就不出生吗,会因为畏惧受伤就不跑不跳吗,会因为不想失去就永远不去爱吗?……我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一些事情,同时也对生命充满了希望。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选择。

“我们的出发点未必是伟大的,相反,可能非常简单自私。我们都不想死,如果盖亚的到来注定导致人类的覆灭,那么在明知自己必死的情况下,你反而可以做遍一切徒劳无功的蠢事。我们都在为了自己而行动,而你的每一个看似可笑而无谓的挣扎,都在无形中将人类整体推向更远的未来。

“所以,我相信,高维空间中一定至少有那么一个宇宙,完全没有邪恶力量的染指。在那里,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每一个相亲相爱的家庭都无须分别。所有宇宙中死去的好爸爸、好妈妈、好孩子都会在虚空中望着这一切,由衷地为此感到祝福……”

说完这些,白袖忍不住吐出口气,望着天空:“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总之,我不希望看到你钻牛角尖。或许人类真的是很擅长自我感动的生物。”

“谁说不是呢。”谢松原轻轻地说,“但是……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得对。我会有那样的想法,是一种……对贞姐的亵渎。本质上是我不相信人性可以伟大到如此地步,伟大到……甘愿自我牺牲。”

“但这就是你在做的事。”白袖说,“是很多人都在做的事。”

人类的自私、自大、自怜自艾,整个宇宙都望尘莫及。

但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又该多么孤独啊。

沉默在他们之间长久地蔓延。长到谢松原以为这个夜晚就要这么过去。

他们都选择性地暂时遗忘了外界:谢松原知道研究所周边还是会时不时零星跑来几头落单的变异野兽,也知道那些安保队员会将它们开枪打死,总的来说,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他和白袖就待在这里,到了后来,干脆席地而坐,一起擡头看着面前的星空。

这种感觉很微妙。

这分明是他们头一次见面——

二十一岁的谢松原和十四岁的白袖,却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彼此了解和关心的朋友,和对方相处,谢松原不会有丝毫的忐忑与不安。

只有如涟漪一般徜徉起伏的爱意。

每多了解对方一些,谢松原感觉自己对白袖的爱就又增添了一分。

当然,不是对眼前这个还没到他嘴边高的白袖,而是……那个总体的白袖,那个跨越了足足七年岁月,跋山涉水来到自己身边的白袖。

我的爱人……跨越无数个百年世纪而来。谢松原想,我们的命中注定有此一遇。

“对了,”谢松原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你其实也是被那些‘探员’选中,从旧分支宇宙带到新世纪去的人吧?”

白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你怎么知道?”

“感觉。你今天说的话都让我觉得……不太像是新世纪的土著。而且从你们的上司角度考虑,我也不会选用那些在正常宇宙环境下长大的人来分支宇宙执行这种长期任务。如果是‘探员’的话倒说不定。”

白袖侧着头想了想,没有隐瞒:“其实我不太记得了,我离开的时候年纪太小。但是我想,就像我想象的那样,如果他们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应该也会为我感到高兴吧。”

夜风拂过他们的发梢,又是一刹那的静寂。

“谢教授应该快离开了,他也知道你会来。”兀地,白袖开口提醒他。

“吴祺瑞回到过去,导致原先的历史被修改并覆盖了。今晚过后,会出现很多变种人。那些在今夜被变异生物吃掉的人,甚至包括附近一些村庄里的村民,都注射过研究所研发的血清和疫苗,加上体内本来就有的一点盖亚基因,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有概率活下来。谢教授会带他们进山。”

言外之意大概是,如果谢松原现在不去见他,那么直到他离开前,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谢松原依旧仰着头,心头因为白袖的话而像一张纸般被人揉皱。

但他一点都不想动弹。

谢松原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彻底长大。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明轩,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和对方交谈。

在那个男人面前,他永远是个笨拙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孩子。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对谢明轩究竟是什么感情。

如果他们真的见面了,谢松原又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他会埋怨对方吗,他应该理解对方吗?

他曾经因为那个人的无情与冷漠那么怨恨他。

怨恨他永远把所谓的“人类”放在第一位,却在妈妈临死时都不曾回来看她一面。可到头来谢松原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就算他们见面了,恐怕也只是相对无言吧。

再等等,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他在心里说,时间还有很多。或许等我回去之后,会找一天和他谈谈……但总之不是现在。

最后,谢松原说:“那就让他走吧。”

白袖也没有多说什么。

室外的温度越来越低,安保队员开始寻找走丢的实验体,白袖该回去了。谢松原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七年前的白袖。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踟蹰了片刻,表情有些古怪,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究竟几岁了?”

如果说谢松原记忆中白袖的成熟度还处在一个早慧的孩子应有的正常范围,那今天听过白袖一番长篇大论的谢松原已经彻底改变了想法。

倒推回去想想,正常的机构——尤其是时间干涉机构这种涉及到人类生死存亡的部门,会派一个孩子来执行任务吗?

还是说未来世纪科技发达,可以延缓人类寿命,白袖看样子只有十几岁,其实已经三四十了?

白袖面容微怔,明显没想到谢松原会提出这种疑问,竟有一丝哭笑不得。

他咳嗽了两声,显然也猜出了谢松原的潜台词,像要把某些奇怪的想法从谢松原脑海里驱走。

“我的身体在新世纪经受过改造,基本和那个世纪的人类的身体构造一致。我们十到十三岁的时候大脑就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要比你们这边的人提前成熟十几年。”

也就是说,他的确只有十四岁,但他的心智也确实就像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那样成熟。谢松原在心中自动将这番话翻译了一遍。

他立刻开始下意识地检索脑内所有记忆,思考自己有没有在和白袖相处时表现得太幼稚,太爱像孔雀开屏般炫耀自己的学识……天啊。

虽然谢松原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浮夸的类型,但是你很难让一个第一次恋爱的理科男不泛出浑身傻气,尤其白袖还是那种基本上什么都见识过的宇宙穿越者。

谢松原甚至怀疑,对方看待他的视角,就像现在的他看十几岁的小孩一样。他自以为将那些蹩脚的心思都掩藏得很好,实际却在白袖眼中暴露无疑。

“好吧,那么……嗯。”谢松原也跟着咳嗽起来,转移话题,“像你们这种长期留守在在分支宇宙中的人,最后会回去吗?我是说,如果任务完成了的话。”

白袖笑了。

那清淡美丽的笑容中似有一些无可奈何,像一朵花倏然在夜间绽开,又好像洞悉了谢松原藏在心底的秘密。

“有些问题,你为什么不等回去后亲自问他呢?你们不是应该还挺熟的?”

不然对方怎么会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认出他来,还喊出了他的名字?

“算是吧。”谢松原想,不知道对方说的“熟”是个什么熟法。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似乎从白袖揶揄的表情中察觉出来,聪慧如对方,恐怕早已猜出两人未来的关系,只是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不说。

“你说的也对。”他点了点头,“我还是直接跟他说比较好。”

谢松原起先还有些尴尬,觉得和这么小的孩子剧透是不是不太好——况且这真的没有问题么,让白袖提早知道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对未来产生影响?

转念一想,白袖本来也不能和普通的十四岁小孩相提并论。至于未来……

谢松原又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下,冲他张开双臂:“我们怎么也算一起并肩作战过了。离开之前,要不要友好地拥抱一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