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第十九章
两周来,方凌待在取景地拍戏,人老实了许多,让迟叶邻颇感欣慰。
方凌得空便要记挂一下祁越的伤势,可山林中信号不好,记挂也是白记挂,迟叶邻不知联系没联系过他这位负伤的兄弟,总之,方凌每次去问,不管向他如何描述当日激烈的雷暴雨、迅猛的水势、骇人的伤势,溪水旁那犹如恐怖电影一般的夜半景象多么伤心惨目,得到的都是一句轻淡的回答:
“他啊?哎呦,能有什么事。”
方凌只好独自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他当然希望祁越没事,可当日血肉模糊的双腿犹在眼前,又怎么能自欺欺人,他不得不承认,祁越伤得非常重,重到极大可能下辈子只能坐轮椅……
一想到这里,方凌就有些鼻酸,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为了救自己,从此失去了往后的行走能力,那种惊骇是近在咫尺的,一瞬间的,快得几乎像是一场魔术了,在祁越离去的几天时间里,他才慢慢看懂其中的手法。
而连续几日光临梦中,他那“奄奄一息”的金主,竟像听到了他心声一般,在两周后的今日,不知要跟迟叶邻谈什么事,居然亲临了剧组。
方凌先是遥遥地看见了他,那人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挺拔,右手握着一根黑色手杖,走路略坡,但若不是那支手杖的提示作用,或脚下的是平路,应该是很难意识到这一点的。
方凌一瞬间以为自己没睡醒,震惊地望着,上下打量。祁越看到他了,招手的动作做到一半,忽然放弃,亲自走过去,在方凌的脑袋上轻抚了两下。方凌向下盯着他那两条腿,怔得出神,突然,手搭上祁越的西裤皮带,“咔嚓”一声就要解,迟叶邻瞥见了,一个箭步冲上去:
“祖宗!你也知道忍忍,没有这么饥渴的!”
方凌恍然回神,憋了个大红脸,牵着祁越进他的帐篷,顺着裤管向上摸,摸到膝盖,是完好无损的,健壮的,肌肉覆盖下骨骼的力量勃发着。林霖本来蹲在帐篷里收拾衣物,扫到方凌的动作,红着脸,朝祁越恭敬点头,默默出去了。
方凌简直不敢置信,半蹲在那里,卷起祁越的裤管到膝上,拿眼瞧,果然所有的伤口都痊愈了,连当天他摸到的那一寸长的撕裂,也连个疤都不留,尽数消失了,该是膝盖里还有些筋骨损伤,因此还需用手杖。
“你跟人换腿了……?”方凌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祁越垂目瞧他,方凌仰脸:“这是,真好了?”得到祁越肯定的回答:“再过几天,手杖也能丢掉了。”见方凌一脸匪夷所思,似笑非笑地问他:“不想我好?”
方凌连忙摇头,又点头:“想你好的。”语气诚挚,浅色的眼瞳一瞬不瞬,清澈如湖泊,有种纯真的情态。
最初的惊诧慢慢消散,他开始变得有些好奇,来来回回地抚摸祁越的膝盖和小腿,林霖进来递茶水,瞥到了,红着耳朵,悄声提醒方凌:“咳咳…哥,这里隔音不好,你、你……”说罢,逃也似的出去了。
Alpha的身体素质,迟叶邻是深知的,所以根本当祁越没事人一样。但方凌不行,虽然表面上接受祁越已经大好的事实,可心里依旧忍不住将他当成一个病患来看待,且自己还是这灾祸的罪魁祸首,因而上心得不行,简直要把祁越供起来了,迟叶邻忙着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空见,祁越于是被方凌安排在帐篷里安息,没戏时,跑到跟前,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嘘寒问暖。
可这山里除了树啊鸟啊,的确没有什么有趣物事,方凌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好了,将自己的照相机翻出来,给祁越解闷,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他随手拍的风景照,可祁越竟饶有兴致地看起来,不时还要问上他两句,着实让方凌有些受宠若惊。
中午时分,方凌有一场戏,因为主要是窥视视角,所以和女主赵一蜓没有什么接触,全是单人镜头,十分好拍,基本是一遍过。
下了戏,林霖先到近前,用河水冰过的湿毛巾给方凌敷额头,赵一蜓也过来,摸摸方凌的烫脸蛋,笑他不抗热,三人乐呵呵聊起来,不多时,迟叶邻加入队伍,揉搓方凌的头发,皱眉不满:“也别洗太勤啊,马上不贴合角色了。”赵一蜓小声反驳他:“化妆师也不是吃干饭的。”
方凌脸上带着笑,一转眼,发现祁越出了帐篷,正朝这边看,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朝赵一蜓道:“中午不一块吃了。”赵一蜓顺着方凌的视线望去,匆匆一眼,便不寒而栗,低头“嗯”一声。
和祁越一起吃过午饭,方凌本要小憩一会儿,可看了看祁越:“你热吗?我去拎凉水过来,你洗洗手。”没等祁越说话,已经一阵风似的去了。
在方凌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林霖受了指示,为这位老板报告方凌的近况,说来奇怪,往日他发过去许多详尽的消息,从没得到过回复,导致他根本不晓得这位老板到底看过没有,可现在,这大老板竟跟他一来一回,问了不少的问题,又不似往常那漠不关心的态度。
林霖答他:“好像吓着了,半夜醒了几回,不知道上次在山上遇到什么了。”笑了笑:“夜里还偷偷哭呢。”
祁越看上去似有满足的神色,缓缓摇头笑道:“小孩脾性。”等方凌捧着一小盆凉水回来,他面色就更蔼然了,扯过毛巾浸湿,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给方凌擦脸。
这时候,门口突然蹿进来一个什么东西,野猪似的,直朝方凌飞扑而去。林霖显然习惯了这幅场面,他怕狗,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方凌手脸都洗干净了,不想跟狗玩,伸出双腿乱蹬阻挡,那狗虽体型庞大,倒是十分灵活,蹭一下从他两腿间穿过,直往怀里贴。
上次祁越伤得太重,没把狗带走,方凌就一直带在身边了,现在看来,倒是比跟祁越这个真主人亲。
方凌用手肘推狗,越推狗越兴奋,以为方凌跟它玩你推我阻的拉扯游戏,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方凌两条小细胳膊,根本推不动它,一下给挤得倾倒,刚擦干净的手掌触到了地,恼了:“‘晴天’!”
祁越觑了狗一眼,狗立刻收回伸得长长的舌头,夹紧尾巴,在门口趴着,发出“呜呜”的哼唧声,八九十斤的体重,装得好像是只无害的小奶狗。
方凌骂它:“欺软怕硬!”祁越把他拉到怀里,又擦干净手,笑问:“叫‘晴天’?”方凌一点头:“好听吗?”祁越笑望他,听他接着说:“希望你以后去打猎,带上它,碰到的就都是好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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