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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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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熠然伸出手指,在他湿润的眼角抹了一下:“那是谁掉眼泪了?”

“我才没掉眼泪……一个人生病住院,你怎么熬过来的啊……”夏煜铭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又装作气势汹汹,“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说完,他泄愤一般咬上了迟熠然的脖子。

尖利的牙齿磨过脆弱的喉结,迟熠然仰起头,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他擡手抚过柔软的黑发,安抚地说:“没事了,别害怕,都过去了……”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不用在意,但在感染病毒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切切实实地感受过前所未有的恐惧。

有人说,世界上最孤独、最绝望、最无助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形单影只,举目无亲。

看不见尽头的连续高烧,像海水一样吞没渺小无助的人,他只能用尽全力挣扎漂浮,生怕一松劲,就会沉入海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肺如刀割,五脏六腑像是落入油锅,四肢像是被冰雪掩埋,持续的高烧让他处在极度寒冷和极度炎热的循环之中,有好几次,他甚至意识模糊,陷入昏迷。

最煎熬的日子里,他在夜里难受得无法入眠,就抱着那部旧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那些视频,不断回放他最难忘的记忆。从元旦汇演的热烈告白,到除夕之夜的绚烂焰火,再到舞台剧里的锥心泣血的台词,一帧帧一幕幕,他永远都能在人群最醒目的位置找到那个耀眼的身影。

某一天,和他同病房的患者对他说:“你知道吗,你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一个名字。是你的亲人吗?”

迟熠然一怔,询问他究竟说了什么。

病友朝他模仿了一下那个名字的发音。

对方的中文发音很不标准,但是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阿念。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

“是你的女朋友?”病友好奇地八卦。

“不是。”迟熠然垂眸,思绪回到了一个灿烂的日子,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朝他飞奔而来,阳光的气息扑了满怀。

“你把我当大白啊。”少年的语气至今回荡在他耳边。

迟熠然说:“是我的大白。”

病友也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个动漫迷,闻言又是好笑又是意外:“大白?是电影里的那个大白吗?”

迟熠然找出舍友发给他的视频,就是夏煜铭被网友评价为“大白本白”的那个,给这位难兄难弟看,还翻译了网友的弹幕。

病友笑道:“你们都管志愿者叫‘大白’吗?还真是形象。”

迟熠然看着屏幕里蹦蹦跳跳的白色身影,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没有给迟歆说生病住院的事。等到迟歆和他视频聊天发现端倪时,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迟歆当场就落下眼泪来:“你怎么还是这样,什么都不和妈妈说……你叫妈妈多担心啊。”

迟熠然安慰:“没事,这不是好了吗。不想让你白白担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然然……”迟歆看着屏幕里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儿子,不禁心如刀绞。

“你是不是一直怪妈妈?”迟歆泣不成声,“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我这些年一个人容易吗我……要是你出了事,我还有什么活头啊……”

迟熠然沉默良久,他说:“妈,我明白,所以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一直在用你以为对我好的方式对我好,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迟歆哑口无言。

或许从许多年前,她把幼小的孩子交到父亲怀里,忍痛将自己的长发从孩子胖嘟嘟的小手里抽出的那个瞬间,一道无形的裂谷就在他们之间陷落,从此,她再也没能走进他心里。

就像一首曲子,在第一个音符进入时卡错了节拍,往后都是错的。

——

迟熠然不愿让夏煜铭追究下去,他试图做点别的事,转移夏煜铭注意力。

几分钟后,夏煜铭面红耳赤,嘴上说着“你放开我,我生气了”,身体却很诚实地软成一滩,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摇摇欲坠,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邵晔给夏煜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了好久也没等到回信。正当他计算着时差,反思自己是否算错时间的时候,夏煜铭终于把电话打了回来。

“少爷,怎么了?”夏煜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你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来了?”

“儿子!”邵晔正在兴头上,没听出他的怪异之处,“告诉你个好消息,爸爸下个月要结婚了!你到时候能来吗?”

邵晔在高中毕业时没能向杨梓萌表白,之后也一直没消息,夏煜铭原以为,邵晔打算将这份懵懂脆弱的喜欢永远埋藏心底,谁知道邵晔大学毕业以后就去了杨梓萌所在的城市,等到下一次两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已经是情侣关系了。

“好啊,我儿子结婚,我肯定不远万里也要回去啊。”夏煜铭吊儿郎当地说。

和邵晔通完电话,夏煜铭把手机一扔,擡手勾勾迟熠然的下巴:“哎,邵晔要结婚了,和杨梓萌。”

“嗯。”迟熠然顺手勾住他的手指,“挺好的。”

夏煜铭翻了个身,倚在迟熠然的腿上,从下往上看着他:“正好是复活节假期,我打算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两个人商量了一大阵子,决定先和林远泽通通气。

林远泽洗漱完毕,正往床上挤,打算和夏云曦温存温存,手机铃却突然响了。

林远泽没好气地拿过手机,看看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坏人好事,这一看差点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出卧室,一边偷瞄着夏云曦,一边做贼似的接通聊天。

“喂,我在家呢。”林远泽压低声音对手机里说,语气和动作十分可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什么人打暗号。

“舅。”迟熠然叫林远泽。

林远泽面皮一抽:“……你别叫我舅。你平时打死都不这么叫,我知道,你一叫舅肯定没好事。”

“姐夫。”手机那端传来夏煜铭的声音。

林远泽倒抽一口冷气,举着手机使劲眨眨眼,确定这是迟熠然的号码。

“你和……”林远泽差点咬了舌头,“你俩在一起呢?”

夏煜铭“昂”了一声:“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呗。”

听了两个人的请求,林远泽语气沉重地说:“我帮你们的还少吗?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夏煜铭声声凄切地恳求道:“你跟我姐吹吹枕边风,她肯定听你的。”

林远泽恨不得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你想什么呢!”

“姐夫。”夏煜铭喊道。

“舅。”迟熠然同时喊道

林远泽:“……”

他哽了哽:“你们能先统一一下称呼吗?”

夏煜铭和迟熠然相视一笑,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哥!”

林远泽:“……”

这是哪里来的两个便宜弟弟?他不要行不行?

林远泽肩负着两个弟弟交付的重任,爬上了夏云曦的床。

夏云曦放下手机,翻过身来,如瀑的黑发铺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胸前。

“谁的电话?”夏云曦盈盈地注视着林远泽。

林远泽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说:“老婆,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你别生气啊。呃,要生气也别生我的气,这真不关我的事。”

“是阿念吧。”夏云曦说。

林远泽:“……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小瞧女人的直觉。你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夏云曦翻了个白眼。

林远泽抹了把冷汗:这话让他怎么接?

他琢磨琢磨,决定先打感情牌,让夏云曦心疼心软:“你也知道,他前段时间受伤住院了……”

“他们也是够犟的,一个把自己发配到军校,过年都不回来,另一个把自己流放到国外,自个待了这么多年。”

夏云曦垂眸听着,一言不发。

林远泽巧舌如簧,把话说得悦耳动听,说完后老老实实闭上了嘴,静候女王大人发落。

哥已经够意思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林远泽在心里说。

夏云曦叹了口气,林远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就知道他没死心。”夏云曦撇撇嘴,“算了,都这么大人了,我也管不着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将目光投向书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旧照片,毛头小子呲着两排小白牙,笑得无忧无虑。

夏云曦双目放空,喃喃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远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夏云曦揽入怀中,摸着她柔顺的秀发:“他很在意你的感受。没

有你的祝福,他不会开心的。”

“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阿念了。”夏云曦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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