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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玛托兰年代记·命运与命运(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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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思索着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很久以后,外界有个声音一语点明:

“阿拉丁,行动本身就没有意义,为它赋予意义的是人。但正是人赋予了意义,所以它是有意义的……我介入战争,只是我想这么做,如此而已。”

——只是我想这么做,如此而已。

她厌恶着自我,以及因为自我而衍生出的人类之心,然而被她分离出来的那一部分心,却在很久以后无意中指出了她的迷惘。

她以为她理解人类,但其实她一点也不理解他们。她甚至连理解自己的人类之心都无法做到,却在很久以后反过来被心引导。

有很多话,是那个孩子对世界说的,但她却时常能从那个孩子的话语中捡到迟来的答案。等她醒悟过来时,已经太晚了。

「我一直在努力往前跑,可幸福还是离我太远了……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可不是在向你倾诉,只是来做一个告别。诺伦,我以后都不会再来缠着你了。」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们这里,你真是连虚情假意都不会做呢,不过我好像也没资格说什么,毕竟那些我曾深信不疑的真情最终还是背叛了我……」

「抱歉,一不小心又向你倾诉了,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在你面前哭的,我知道你这人肯定不会给我擦眼泪。」

「再见了。我的幸福已经抓不住了,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有许多人都对她说过类似的话,斥责她的冷血,席巴这个人类亦只是在她回忆中较为活跃的一个身影。一旦站在过高的角度,人类就会无法忍受神明太过遥远的悲悯。

她虽然醒悟得太迟,可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目视他们的死亡。她不想单纯地把他们这些举动当成已设定好的命运,正如他们能心无悔意地赴死,她也会尊重他们在命运之网中挣扎着作出的选择。

时至今日,能让她坚持着自己是神而非人的,正是这些她想要永远凝望的人类。

……

阿尔玛托兰神战的结局,就是以她为鲁莽付出了代价而收场,上位的壁垒没有打破,却闹得□□湮灭,神魂破散。

她已经无法只用自身的力量去让自己得到恢复。她本以为她会就此消亡,但没想到,那些白之鲁夫向她伸出了援手。它们主动接受了她的同化,成为了她新的力量之源。

转化白鲁夫为己所用,听起来很像这个世界的Magi系统内的权能,只不过这个世界依然排斥着异界之神的接触,每一次转化都极为费力。

她不想滥用所罗门这个份量太重的帮助,况且,白鲁夫之内包含的“命运”,依然受上面的世界控制,她天然反感这种控制命运的力量……

要想成为这个世界的神,还是得先融入这个世界。

为此,她顺理成章地让那个孩子出生了。而她自己也因力量耗尽陷入了休眠。不过她还是能感知到外界发生的动静,也能知道那个孩子在懵懵懂懂的阶段与乌拉尔托戈发生了接触。

那个孩子,她的人类之心,原本就是在那些不期而遇的邂逅中被引导出来的。如今得到了一个新的身份以后,对方也会像婴儿一样产生属于自己的思考。从她决定给对方一个身体开始,她们便不再是同一个人。

那个孩子的躯体是她用余下的力量和白之鲁夫融合在一起造出来的,是非常完美的容器体,只要那个孩子不断地加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加速与这个世界同化的进程,她就能在某一天通过降临这个身体来掌控这个世界。

创造生命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她仅提供了一个基座,这个孩子就能有意识地通过汲取外界力量来锻造自己的身体,来使自己成形,并渐渐变成了容貌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生命的生长真是弱小又坚韧。

看着她越长越大,诺伦心中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她看惯了太多生命诞生,但她没想过会有一个生命因她而生。

这个女孩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在她的有意压制下对方还没有彻底睁眼面世,只是本能地在汲取营养,由婴儿变成了幼童,再逐渐即将踏入关键的成长期。「容器」在这时候已经稳定下来,并能投入使用了。

容器,她还是不太愿意这么称呼这个孩子。

按人类的伦理观来看,一个新生命的成长如果能得到监护者的帮助,那么监护者的帮助内容中理应还有命名这一项。

命名,就是为这个生命赋予面世之初最直接的生存意义。

她为自己选择了“诺伦”这个名字,那么,按照该名字的文明语系来去搜寻其他相似名字的寓意,她已经想到了这个孩子应该叫什么。

——赫尔加/Helga。

神明的造物,本就是神圣的。

也希望这个孩子能拥有名字中暗喻的祝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确定了名字,并将这一信息留在那片纯白的识海中后,她便开启了次元通道,将她送往所罗门引导的新世界。她已经为这个生命赋予了第一条意义,剩下的,需要赫尔加自己去寻找。

至于这里,她不打算让赫尔加留下任何印象。阿尔玛托兰是已逝的残影,不该留给新的生命伤怀。过去,现在,未来,无论怎么选,还是朝前看更好。

她们的命运休戚与共,如果这个孩子能在那个世界当中得到历练,变得强大,她也会与之得到提升,并逐步走向此世神途的终点。

……

不过,看到新世界的通道选中了某个村庄的海边作为锚点时,看到命运的权柄被分给单独的个体——这个世界的特异点时,她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愤怒。

新世界充斥着所罗门的意志,传送到哪、会在哪降生、与谁相遇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而是蓄意安排的命运。

诺伦有预感,赫尔加如果在面世之初就与该世的命运之子发生接触,那会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这个孩子的潜力非比寻常,本就是足以弑神的容器。

千思万想,她还是不打算干扰赫尔加的旅程。她的人性也算她看护的万千人类之一,出手搅乱人性的旅途有违她的统世之道。

可看到这个名叫辛巴德的人对赫尔加所做的轻率举止,她想了想,还是施了一个魔法蒙蔽了他的双眼。虽然不知对方在失望着什么,不过赫尔加以“男性”的身份来开展旅程应该会更方便。

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诺伦就这么放纵了自己的私心。这也是赫尔加在未面对生死危机之前,诺伦唯一一次任性的干涉。

所罗门以为辛巴德是他选中的命运之子,可其实对方早在阿尔玛托兰时代,就已成为了上位存在选中的人偶之一。

降临之初,这本天方夜谭才堪堪开始。她挑了一个不巧的时候让赫尔加出现在了这个时期。

后来,预感果然成真了。赫尔加这张白纸,真的在那人的描绘当中变得……难以名状。

她说过,她厌恶所有除她以外的命运。被命运选中成神的所罗门,被命运选中成神的辛巴德,被有意牵扯进来的赫尔加,循环又循环,她真想立刻摧毁诸神拿人命创造的游戏场。

可为何,赫尔加非得要选择这个毫无任何出彩之处的命运之子……

她创造的「命运」,居然选中了另一个「命运」。

“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句话,她一直想对赫尔加说。但彼时的她虚弱得还无法与赫尔加对话,后来能直接与其交谈的时候,却已经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

这是赫尔加自己选择的路。诺伦只能眼睁睁看着在所罗门意志的有心或无心推动下,两个「命运」牵绊愈深。

赫尔加不知每当她想要继续发扬她的牺牲主义时,诺伦便会为如何留下基座为她复生这件事而感到焦头烂额。她死在第一代辛德利亚王国的战争之时,诺伦缝缝补补花了八年时间才修补好她的身体。

踩在既定的剧本上做出那些干涉是愚蠢的,为了警告赫尔加,也为了提醒她爱惜生命,诺伦将整本书的全貌展示给了她,可没想到这样的举动竟引来了对方的担惊受怕,终日彷徨。诺伦不得不封印了她一段时间的记忆。

看着赫尔加的这段时间里,她的人性也在日渐积涨。赫尔加让她产生了太多陌生的情感,而这些情感她最终还是要还回对方身上。神的灵魂本就不应该承载人性,所以她才创造了赫尔加。

不过,在彻底成为此世之神之前,她还是会放纵赫尔加的任性。

人类都是相当美丽的生物,赫尔加也是其中之一,这也是她对赫尔加耐心十足的原因。这个小姑娘介入世界后产生的一系列冒险,欢笑和泪水,忧郁和高歌,犹如花一般的诗篇,摇山撼海,轰轰烈烈。也许是她们俩距离太近,因而她才会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动容。

年轻热烈的生命总是如此地美不可言,赫尔加的旅程有这么一批人陪伴并不孤单。诺伦心想,往后她登上这个世界的神座,会拆除这个塔状宇宙的层级,也会将自我舍弃回归混沌的命运之流。结尾之后的人生充满无限的机遇,那时这个孩子想必也能好好活下去了。

她已决定好了,在圣宫之战、救世之战、众生之战的三重命运奏曲结束后,在尾声处的新世界序曲之中,她要去见灵魂得到解放的阿尔玛托兰一众,去见他们最仰赖的王和王妃,那对终于得以团聚的生死爱侣。

然后,她要站在永远明媚的红发少女面前,这么和对方说:

席巴啊,赫尔加已为我找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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