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圣宫（2/2）
她低头，一双眼睛温情似水：“你应该知道的，我能看见这一切的发生。”
辛巴德擡头看着那双眼眸，魂体状态下无法看到那片湛海，但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一双眼有些……不太协调呢？
按下心中的疑惑不表，他面上安抚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守在这个世界的，我会带你一起去看看更高的地方。”
“辛巴德王，你的意思是要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吗……？！”大卫指的，是幻境之内，他和辛巴德之间的约定。
“嗯，是啊。”在辛巴德说出此话以后，大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赫尔加咳了一声：“为什么要把气氛搞得那么严肃呢？你们不是还要研究圣宫系统吗？这不是一时半会能研究的完的，不要把浪费时间在争吵上啊，大卫长老。请继续你们的计划吧。”
魔神之一的弗加洛摸着下巴：“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像诺伦……”
华利弗点头：“所以我当初才认不出来啊。”
巴尔：“但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类女孩。”
克罗塞尔：“……她是不是在故意气大卫？”
辛巴德站起了身，号令部下们继续方才的计划：“大卫，我来和你一起研究圣宫系统，你提到过堕转过的人无法被赋予统一的思想吧，我大概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群体了。不过在此之前，魔神们，我也有事想要拜托你们。阿尔巴，这件事后续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忙。”
荣升为圣宫之主的辛巴德，在掌握法则之力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意志写入了全人类的鲁夫当中。
美名其曰为——「共同的希望」。
为了世界长久和平发展下去，必须要有一位绝对的领导者。
为了守护千百年后遥远的未来，必须要打破神的桎梏。
为此，辛巴德伙同大卫利用了圣宫系统，打算策划一场覆世之举。
而在辛巴德不动声色地询问，启动「令全世界都回归鲁夫」的大魔法是否妥当时，赫尔加对其表示了支持，态度上没有表露出一丝异常。
但凭他对她的了解，她的支持俨然是最大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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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德，我已经一再强调过了，诺伦的目的不单纯！你放她来到圣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明白吗？”
“既然赫尔加是那副态度，那我想诺伦应该不是什么无法沟通的神。与其听你的一面之辞，还不如亲自去问问诺伦本人她的想法。”
“她能和我一样等到现在，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别急啊，大卫，你现在这样还真是少见。我有自己的判断。如果诺伦不愿意和我交流，那赫尔加总该不是无法沟通的。你说更高层次的神战少不了诺伦的「命运」之力，想要让我夺下她的力量……你想把你的野心置于我身上，也得看看我是不是那种人啊。”
因为赫尔加的事，本该是合作关系的两人少见地爆发了争执。相互称兄道弟的友好表象此时被撕开了。
“你要是舍不得对那女人下手，我有办法将诺伦从那女人体内剖离出来。”
“可这么做赫尔加会死吧。”
“你真是妇人之仁。剖离之后，将那些分散的意识重新汇聚在一起不就行了。虽然只能收集百分之三十左右，可她顶多就是失去记忆而已，用你的力量给她再造一个新的躯体，你们的感情游戏照样可以重新再来。”
“……我不认为这种转生方法能替代赫尔加。大卫，我也有不想舍弃的东西。诺伦之力固然诱人，但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吧。”
“如果我说，诺伦之力可以替代将世界回归鲁夫的魔法呢？你要怎么选，一人还是苍生？”
这个问题问得一针见血，但还不至于惹怒辛巴德，真正令他不悦的是前头层层谈话当中那不加掩饰的意图。
“呵，听起来真是诱人。然而——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吗。如果诺伦的力量真的足以比肩世界，那她也不用潜伏在赫尔加体内，像你一样苦苦等待时机了。大卫，你的伎俩我还不清楚么。”
“你要想清楚，把那个女人放在圣宫不理，就等于给诺伦送上了篡夺神位的钥匙。你要把苦苦夺来的世界拱手让人吗？”
“你是真的把这个世界看成你的所有物了呢，大卫，我不想当神，往更高的地方迈进也只是为了打破那些神的束缚而已。”
见大卫还想继续鼓动他，辛巴德索性把话挑明了：“你说诺伦当时发动神战是为了成为世界之主，那你当时又是以什么身份去见证了这件事？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应该就在伊尔伊兰体内吧，毕竟那个时代死去的人鲁夫都会回到那。那么，你是在伊尔伊兰体内「看到」了那场大战吗？”
“听你所说，所谓的「神战」应该不只涉及了诺伦和伊尔伊兰。我很好奇你当时究竟看见了什么，才会让你这么笃定几乎没有在阿尔玛托兰展露过实力的诺伦是「神」？除了伊尔伊兰以外，诺伦当时又碰上了什么样的对手？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想要将这个世界「独立」呢？既然她想要独立这个世界，我们想要打破神的束缚，那么我们与她之间不应该如此水火不容。”
大卫说：“这不是立场问题，问题在于诺伦真正想要的是成为这个世界绝对唯一的神，与她合作无异于自取灭亡……”
“大卫，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能让我全然相信你的一面之辞。”辛巴德说，“我也观察过其他人对诺伦的看法，魔神们虽然对诺伦算不上友好，但还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他们说所罗门选中了赫尔加，那么，所罗门为什么要选中诺伦的化身，这不是很奇怪吗。那时在阿尔玛托兰，诺伦是做了什么事才会得到所罗门的认可？”
“这不重要，辛巴德，只有我们两个才是能看穿命运的特异点……”
辛巴德打断了他：“说起来，我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如果诺伦想要取代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伊尔伊兰，那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才对。我不认为所罗门能做到的事，你能做到的事，这位神会做不到。”
“而且，诺伦也没必要等到世界即将毁灭的时候才发动「神战」。否则她成为世界之主的意义何在？你口口声声说她野心勃勃，可我总觉得这其中的关节并非那么简单。”
他的话语逼得大卫不再吭声了，辛巴德笑得意味不明：“想要成为神，真正野心勃勃的，是你才对吧，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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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上空出现了一瞬的闪光，这是辛巴德回到了人世。
准确的说，回到人世的，是辛巴德的分/身体。他打算亲自介入人间以完成最后的计划。
鲁夫改写得很顺利，辛巴德这一行为给下界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例如，红玉帝突然对自己先前的退盟行为表示愧悔，认为自己当时不成熟的考虑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和平；雷姆一方也忽然对自身摇摆不定的态度进行了反思；鬼倭国出现在国际联盟，表示为了世界的和平他还是想要重新加入这里；东界联盟内突然出现了不少呼声要求与国际联盟“合并”。
当全人类都被灌输以集体意志，很难再说得清个人的思考是否真就属于个人，个人的自由选择是否真就自由。
未受集体意志影响又觉察到异常的人，在全世界范围内仍有不少，但拥有话语权的少之又少。
不受圣宫法则影响的主要有两类人。一类是堕转过或已堕转的群体，先前遭受过战争或离乱、且对命运抱有过憎恨之心的人都属于此列；一类是鲁夫因受过特殊影响，法则之力难以对其造成限制的人，这样的特异放眼世界屈指可数。
那些拥有话语权的、为数不多能发声的，其中之一恰如朵妮雅。她逃脱了原有的死亡诅咒，因此她的鲁夫已经超然在规则之外。然而，东界联盟已不是朵妮雅一人的联盟，即使她一力反对也难抵大势，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认同了唯一的领导者非辛巴德不可。
再有便是阿拉丁、阿里巴巴两人，他们发觉辛巴德改写了鲁夫以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库希特冯与其对峙。
在两人怒而质问之际，辛巴德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将“让全世界的人民都回归鲁夫”这一设想以全球直播的形式公开了。
他向阿里巴巴和阿拉丁告知了他的想法，与此同时也告知给了全世界的人。
巧的是，在阿拉丁和阿里巴巴来到商会之前，辛巴德正好邀请了往日的八人将们齐聚一堂，他将圣宫内发生过的事都向同伴们坦白了。那场全球直播中，八人将们同样是露面的主角之一。
八人将们对王的计划表示出了一种迫不及待的理解。
全世界的人在看到直播以后，也爆发出了赞同的欢呼。
“一起回归鲁夫吧！”
“让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一时间，全球掀起了回归鲁夫的盛潮。有不少国家已经在筹措举办相关的“向世界告别”的活动。
少数人的声音被淹没在庞大的集体意志当中，得不到理解的阿拉丁和阿里巴巴，只能黯然离开了辛德利亚商会。
当然，这样的黯然只是一时的。从圣宫中可以看到，这两人集结了同样未受影响的其他同伴们，打算一闯圣宫……
阿拉丁、阿里巴巴、练白龙、裘达尔——
以及沙门孤岛内，因为与白龙交换手脚而掺入了白龙鲁夫的练红炎。他不是登上圣宫的一员，但他与阿拉丁定下了秘密约定，准备在危机到来之前做好布置。
最后，还有被裘达尔从故乡山村当中揪过来的涅尔瓦。他被四人选中为负责看守圣宫通道并为其输送魔力的关键人物。
上次也提到过，涅尔瓦是雷姆前任掌权人的儿子，他在不久前经历了堕转，所以圣宫的法则同样对他不设限。
虽说他现在依然不会使用魔装，可他金属器持有者的身份正好适用在守护通道上。
毕竟四人组里谁都不想成为留下来看守魔法阵的那一个，所以这样的重担只能被勉强、咳，被交予了这个目前唯一符合条件的王之器了。
此外，为了保障安全，阿拉丁还在本次的行动地点——北天山国际联盟内部设下了当世几乎无人可破的防壁结界。要想登上圣宫，世界之xue下的国际联盟总部是最佳传送点。
至于涅尔瓦堕转的原因……
从雷姆贵族沦为犁地老农，这样的身份落差当然令其心理扭曲过一次。好在本人记仇归记仇，但也极为擅于自我调解。被裘达尔鼓励过几次以后，他也慢慢地放下了心结。
据说他后来与远道而来的乌丹施工队求学了一番，并对后续自己种出来的作物非常有成就感。
赫尔加坐在圣宫之上，将地上正在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她在这里过得还挺悠闲的。她宿在圣宫版的紫狮塔内，辛偶尔会和她一起看看书聊聊天。魂体状态下不用吃不用睡，根本感觉不到疲惫。
可这样的日子其实很短暂，不到半月阿里巴巴他们就已经准备登上圣宫了。
有了圣宫之主的权能，辛巴德现在可以翻阅任何人的过往，所以这个控制狂把在意的人的过往履历全都翻了一遍。
她在精神上表示谴责这样的行为，但辛巴德一句“你不也像看书似的把我们的经历都看完了”堵死了她。
可是，主观上故意和客观上被动，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吧？
……算了，随他吧。
她更想知道大卫究竟和辛说了多少东西，为什么诸如“书中世界”之类的这么多不曾透露过的信息都被他知道了。
和诺伦细细对了一下她当时在阿尔玛托兰干了什么事以后，赫尔加感慨万千，自动把这位女神的叙述翻译成了大卫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此外，也是因为大卫……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诺伦，她被阿尔玛托兰的老人们一致地踢出了本次计划。圣宫系统平常都是她只能远观、不，是连看一眼都会被定义为预谋犯罪的重量级宝物。
这么做说到底憋屈的还是他们。因为她早在私下就和辛明确谈过本次计划她会秉持着在精神上无条件支持、在行动上不插手的态度。可他们的做法反倒让辛觉得她是被孤立的那一个，因此他经常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嗯，就是在一帮真千年·孤寡老人面前秀恩爱。
她知道圣宫系统可以改写世间的一切规则，但说实话，她自认她无法去触碰这样的「全能」。
……好吧，实话实说，她还是碰了。
之前来圣宫的时候她就和诺伦一起研究过，现在的这个系统也只是一个替换过的子程序而已。
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更换神明序列」的魔法。她这么做是为了防后续大卫的反水，以及在反水之后可能面临的牺牲。
尽管说得冠冕堂皇，可她使用了圣宫系统一事是无法否认的……
乌戈会出现记忆断层就是她利用圣宫系统才……
赫尔加止住了往消极方面蔓延的念头。
所以说魔神们心存警惕是应该的。
可辛对她的态度又好到实在让她有些良心不安……
说起来，下界还发生了一些有关于她的小插曲。在集结同伴的过程中，阿拉丁他们居然想过联系她，很可惜她现在算是失踪人士，因为通讯魔法通不到圣宫。
裘达尔估计也跟他们说了她还在迷宫中修行，不过那座迷宫现在已经消失了，他们寻人的线索自然也就断了。
不管怎么说——她真的很期待他们的到来。因为这代表着她已知的会往前推一步，也代表着她离结局以后的未知又近了一步。
阿拉丁等人准备登上圣宫的计划，已经在辛巴德的意料之中。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辛巴德将圣宫改造成了漂浮着七座巨塔的天域。
这七座巨塔，正是辛巴德攻略过的七座迷宫。他的用意正好能从他的布置中观察出来。
“目前不受我篡改的人，只有他们几位了。我知道他们会来这找我的。”
每座巨塔都有魔神把守，这是他的安排。而阿尔巴会作为指引人将那帮闯关者带到相应的迷宫中去。
辛巴德坦言：“赫尔加，我想拿我之前经历过的迷惘，来询问他们的答案。”
“即使你在登上圣宫前就已经完成了自辩，还要再重复这一条路吗？”她问。
“嗯，我想要成为引领世界的人，但如果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那我愿意退居后位。我想知道，脱离了所罗门之理的他们，回答会不会比我得出的答案更好。 ”
闻言，赫尔加不禁联想到他多年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在艾尔缇缪拉时，初建商会的少年辛巴德对女王说过，如果有人比他更适合当王，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个位子。
自傲于自身拥有无以伦比的才能又自得于自己是最优秀的王之器，可又在统治世界的临门最后一步突然表现出了一种与性格不符的胆怯——这样的自信与谦逊，放在这个人身上还真是矛盾得迷人。
她笑了：“真是狡猾，这算是欺压后辈了哦？”
辛巴德浑不在意道：“所以……我在等他们来说服我啊。”
收集全世界的鲁夫，继而一鼓作气突破次元与上位世界的神一战，打破被奴役的命运，这就是辛巴德最后的执念。
她要等，等那四个人来到圣宫，等辛巴德找到更合适的答案。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刻。
到时，也许就要交给诺伦来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