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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争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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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加的眉头下意识一皱,她的神情变化被西恩收在了眼中。

“……对不起,信不小心被我烧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能理解你为什么没来赴约了。”西恩蓦地笑道:“好啦,这次我真的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望着西恩离去,赫尔加总觉得自己应该和西恩说些什么,是那种明确的,正直的回应,但似乎又太严肃了,也许西恩只是想为已逝的时光问一两句已然无意义的答案。

第二日,西恩又来找她了。

第三日也是。

一连三日,她都准时收到了西恩的出游邀请。

她不禁询问西恩在雷玛诺内的外交活动是不是将要结束,毕竟辛德利亚商会好歹也是国际联盟的主事,而贵为会长的辛巴德不可能在异国滞留这么久。

西恩点头,告诉她明日他就要启程回到拿波里亚,而辛巴德会长也将要乘坐今夜的飞空艇离开。告知她离开的信息以后,西恩又笑着邀请她出游。

赫尔加还是答应了。

朵妮雅也在昨日告诉过她过两日便会离开雷姆。据朵妮雅所言,她本人亲自摘得的外交成果还算不错,因为雷姆政府本身就处于中立,所以雷姆商人们前头与国际联盟签下了贸易协议,后头也接受了绿洲联盟的贸易合作。

朵妮雅并不介意雷姆商人墙头草的态度,只要不是雷姆帝国有这样的态度就行,况且按她对那位霸王的了解,那人心中肯定会介意她截胡的行为,既然辛巴德介意,那她就不介意了。

本次外交出使的结果反倒成了拉拢雷姆商人,这并非朵妮雅的本意,不过偶尔亲自来做这些商业活动也算不错的体验。

——这是朵妮雅的原话。

这几日,朵妮雅也在带着伊萨亚克游历这座城市,权当在雷姆度假。

而辛巴德这几日的行动轨迹,赫尔加也从朵妮雅口中略有耳闻,朵妮雅知道她想知道这个人的事,所以坏心眼地将原本平淡无奇的几件小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赫尔加很想在自己的伪·上司面前为辛巴德反驳一两句,但论牙尖嘴利她可能比不过现在的朵妮雅。而当时朵妮雅与她的对话,也充满着一种挑衅的嚣张:

“总之,在你看不到的这些年里,我的人生已经精彩得可以写十部像辛巴德那样的冒险书了。你当时要是跟着我走,哪里还有七海霸主的事。”

“别这样,那时候你还叫我姐姐……”说出此话时她无比怀念昔日的小公主。

“现在也可以叫。”朵妮雅嗤笑道,“如果你不会觉得惶恐的话。”

“……”

看到最后一站是驿馆,赫尔加才恍然发觉向导时间已经结束了。这应该是她和西恩出游以来结束得最快的一次。

还未到正午,他们便回到了驿馆,西恩没有送她到门前,而是站在驿馆旁的雕像下注视着她,语调轻快地说:“花楹小姐你,变成了大人物呢。”

“嗯?”赫尔加还没反应过来西恩在说什么。

“不是投影屏上的大人物,是那种和你站在一块儿,就令人倍感安心的大人物。”

“大概是很多的烦恼把你堆积成这样吧,现在的你不会单纯只为朋友而烦恼了,有很多风景无法再给你带来吸引,我想了很多方案让你开心,但我还是不知道要如何让变成大人物的朋友露出笑颜。哎,我实在愧对辛巴德会长的嘱托啊。”

西恩的表情和这些话的内容截然相反,他咧嘴露出白牙,笑得有如艳阳,这是她在雷玛诺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笑,这在辛德利亚是常见,在这却是罕见。

“所以!为了让你开心,我今天帮你约了辛巴德会长,嘘,这是我以你的名义约的,你可不能暴露我哦,不然我会减薪的,我还想着借这次的补贴回辛德利亚好好休息一下呢,这个中午你就留给他吧!”

西恩后半段话直砸得赫尔加忘记了上一秒正在思考的,她不断回响着西恩方才的话,脑子嗡嗡的:“你,你说辛要来找我?”

“……嗯,会长大概筹备了精心的午餐宴在等你吧,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说到这,他话音渐低,用自己的声音挽留了即将离去的姑娘:

“花楹小姐,我觉得我在很久以前,在我也不知道的时刻就与你见过了……我并不是恋旧的人,但这种感觉很新奇,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我不相信占卜,但我相信我和你的相遇应该是有占卜里那种所谓的奇妙的缘分。”

“我知道你是一位美丽而强大的女性。在辛德利亚时我有很多念头都是擅作主张,让你白跟着我东跑西跑,但我很感谢你在那段时日内对我多有纵容。”

听到这一席可谓坦诚心迹的话,赫尔加不由露出了错愕之色。她想开口解释,掰正西恩的错误认知,通过他这几段话,她知道自己应当认真回应,青年心中潮鸣未消,她得去抹消困扰青年的潮鸣:“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优秀,而且,是你带我去亲眼见了新生的辛德利亚王国,那确确实实是让我潸然泪下的梦都,我……”

赫尔加止住了话音,原因是她看见了西恩身后、从门前走出的白影。

“哟,你们还在聊吗?”

辛巴德出现得实在是太恰巧了,赫尔加一时怔然,西恩也不搭话,两人齐齐沉默地看着他走近。

看到眼前的人气色不错,还能炯然瞪着他,辛巴德心情更好了:“我在房中等了很久,但我实在等不及想要见你了,与其等你来,还不如我去迎接你。我们一起上去吧?”

辛巴德的态度太过自然,以至于她忘记了他们之前吵过架。

“喂喂,别把我忽略啊会长。”西恩苦笑道。

辛巴德拍着西恩的肩:“嗯,当然,你功不可没。”他指的是居然让赫尔加原谅他一事。虽然原谅是从别的男人那得到的,这一点很让人不是滋味。

赫尔加还在愣神中,便被辛巴德推着往大门走了。

“等等,我还有话……”她想摁住那只殷切推着她的爪子,然无果。

辛巴德这时候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语调柔和得让人不知他联想到了什么: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这里人这么多,多不好意思。”

“你想到哪去了!你先回去,等我把话说完……”

“你说什么呢,我得和你一起回去才能听你说话啊。”

“你别推我了,哎,你别装傻啊……”

“……”

望着两人推搡远去的背影,西恩不由想到了那夜他鼓起勇气向花楹小姐询问的答案。

原来是信被烧了。

得到了答案以后,西恩当即释怀了。

他为何要因此记着三年呢,信在难以预料的情况下遭遇损坏,这明明就是一个无法避免的事件。

就连花楹小姐来过拿波里亚找他,而他却恰巧因为一些事回到辛德利亚,同样也是不可避免的。正如那封信一样。

那天晚上,他在宫门前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烟火盛典都快熄灭了,他才离开那里。

在他的王拽着花楹小姐快要离开时,西恩涌起无来由的勇气,扬声喊了她的名字:

“花楹小姐!”

那一年,他被指派给一个陌生小姐当向导时,他还没想过要对谁这么好。

在辛德利亚度过那么多年,也仅仅只有那一个月漫长得让人记得每时每刻。他记得会为大海动容、会在丛林捉鸟的花楹小姐,记得会为朋友烦恼、会为话剧皱眉的花楹小姐。他会记得简单烂漫的花楹小姐。

在须臾之间,西恩用一句话告别了过去几年的思恋:

“我曾经非常爱慕你。”

有些话语,无需对方回应,只需要表达出来就足够了。

只要能说出口,心中自然就有了一个出口。

“……谢谢你曾经喜欢我。”

虽然已经晚了,但赫尔加思考之后,给出了如此的回应:

“西恩,可以的话,下次叫我赫尔加吧。不要那么生分地称呼我了,赫尔加才是我的本名。”

“……”

“晚会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库希特冯?库希特冯如今被誉为‘群星之城’,也是不逊于辛德利亚的梦幻之都哦。那里在我的接手下,已经有了改头换面的变化了。擎天的高楼广厦,夜里的繁灯亮得如同白昼,生活在那里的人不知白天黑夜的界限,可以狂欢一整天……”

辛巴德的声音不可谓不愉悦,赫尔加实在不明白他心情好个什么劲。

“我对那里出现的变化并无期待,你为什么会把商会总部设在那里呢。”她随口问道。

“也许是因为那里是西大陆的世界窗口吧。辛德利亚王国放在全世界来看,其实算是偏远之地,无论是交通还是贸易都非常不便。况且你知道的,帕鲁提比亚那里,也有我亏欠塞莲公主的一部分。”

“一个金属器就能取得你的原谅和倾力相待,你还是那么……算了,我才不夸你。”

正午是日光最盛的时刻,日冕如一盏金樽,将浓烈的蜜酒倾倒在庭院里常开不败的春色当中,群芳们被稠密的玉露金浆压得下垂,照得这四方庭院也如浸泡鲜花的酒罐。

两人低语交谈,穿过三三两两偷笑的行人,穿越洒满日光的长廊,小步拾级而上,好似再度回到了在辛德利亚相处的那些假期——对于他们而言,那些平淡的生活日常就是他们日尽想要消磨的假期。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回去吗?”一个回字,足以说明辛巴德的昭昭之心,“你真的真的,就一点也不期待如今的辛德利亚商会总部吗?”

“我……即使不过去也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赫尔加别过脸,“况且那里还有几个老人在啊,我怕是一个都叫不出名字。”

“你所说的老人,如今都在辛德利亚王国协助国营商馆,他们都已经在那成家立业了,也认定了那里就是他们的家园,这其实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可贾法尔和皮皮莉卡你总该熟悉吧?还有练白瑛小姐在作为辛德利亚最高顾问……”

“别跟我提阿尔巴,你伙同她和大卫一起密谋着的事,想想就让人生气。”

“抱歉,我应该叫上你的。”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赫尔加瞪了他一眼,两步并作一步快速上了楼,辛巴德摸了摸鼻子,连忙跟了上去。

他很是不解风情地追问:“你是不是不敢和我回辛德利亚商会总部?因为那里有了让你觉得陌生的变化?”

她头也不回:“对,我就是不敢回去。”

辛巴德感到郁闷:“那你还敢来我的房间,把那些个人送过来?你知不知道为了压下那些流言,有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私下会见任何人。”

辛巴德所指的是她把煌国的间谍们打包送到他房间一事。

一提到煌国,她就想到了辛巴德做的那些个混事,但他后半句话也让她略感心虚:“我也没想到传送阵会选中你的房间……”

辛巴德没好气道:“那会儿正是深夜,我不在房中睡觉还能去哪?”

赫尔加不太确定:“库希特冯的花街?”

辛巴德:“……我的形象在你心里究竟有多低劣啊。”

虽然当时的她是在大白天动的手,可她忽略了西方的帕鲁提比亚可能正处于深夜的事实。

赫尔加眼眸一弯:“我并没有去过帕鲁提比亚的商会,所以我的传送阵是根据咱们的通讯之环为定点进行传送的,没想到你会随身带着……”

辛巴德更加没好气:“距离你把你那枚通讯之环丢给我已经过去两年之久。我不替你戴着,还有谁能戴。”

终于到楼层了,赫尔加觉得这上楼的时间真是漫长而煎熬,一看到熟悉的走廊,她像是得到了赦令,脚步迈得更加快了。却不想辛巴德一把抓住了她,指了另一个方向,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不是说好要在我房中用餐吗?你想食言?”

她倒是想,可她根本就没答应过这件事好吧。

被人生生盯着,赫尔加不情不愿道:“噢,我走错了。”

“嗯,没关系,来走这边。”

……唉。

辛巴德的房间真远,这条走廊真长。

“我还是很生气,你抛下了我。”辛巴德的面上云淡风轻,话语上却重重强调:“非常生气。”

“我曾向绿洲联盟派出过很多次邀请函,特别指名了你来帕鲁提比亚参观,但你一次都没有来,我还以为你在生气。之前听说你出使别的国家,我刚想过去,结果又接到了你已经离开的消息,你简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啊。”

邀请函么,好像听朵妮雅说过,但她当时还以为是朵妮雅要让她沾手和辛巴德有关的事,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严辞向朵妮雅强调了自己真的不想干这类活。至于出使的事,她出使的都是一些偏远小国,等信息传到西大陆时她早离开了。

“这回我抛下一堆杂务来堵、咳,来找你,你可知道现在见我一面都需要预约排队了?”

……这是什么大人物的发言啊。

“嗯嗯,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赫尔加心下翻了个白眼,但面上不显,她将两手背到身后去,轻快的语调回荡在走廊中:“天啊,我居然见到了辛巴德会长本人,被他握过的这只手这辈子都不用洗了。”

“喂!你这样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来到了某扇门前,辛巴德的房间总算到了。

要和他一起吃顿饭真是太不容易了,要历尽那么多心理磨折,还要爬那么多层楼梯和那么无尽头的长廊。

而和他用餐的时间也格外地漫长。

辛巴德还是执着于让她一起回到商会总部,他那如老父亲般谆谆规劝的语气仿若在劝叛逆的浪子回头。真是久违地又见到了他被大家长附身的样子……不,倒不如说他本性未改。

分明都被她知道了阿尔巴和大卫的事,可这人倒还真是不介意……

最后,辛巴德将通讯之环强硬塞进她的手中。

看到熟悉的手环重归于手腕,赫尔加的心情有点难以名状。辛巴德褪下了所有的金属器,手上却独独保留着这枚其貌不扬的木环,简直就和……就和她眼前不断摇晃的金银耳坠一样。都是存在于辛巴德身上的一个显眼的符号。

“不是有通讯机么……”

“这个更好。”他说,“我就想和你用这个。”

又来了。

当日在辛德利亚的游船会上,他也是在茫茫人潮之中,戴着南海之神的面具这么和她说的。

当日——当日却非昔年,她无法再说辛巴德的任性一如往昔,也无法再说她又看到了昔日重现。因为当日——就是当下。她一直有意忽略了一件事:辛是在现在、在眼前这么和她一再强调的。

强调她是不可替代的。

“赫尔加,我在那时给你的承诺不会改变。你我都有自己的秘密,但这不应该成为阻碍我们同行的理由。如果你芥蒂的是我没有去全力相信你的力量……呵,你应该明白这是我的本性使然,我已经在尝试去改变了,否则不会给出那样的承诺。实际上,也只有你才具有这个唯一性,这一点我已经向你强调过太多遍,然而你似乎认为我的言语没有份量……又或者说,是我这个人没让你感受到实感么?”

“我等你来库希特冯。如果你愿意走出这一步,剩下的路就尽管交给我——我知道你一向讨厌我说这句话。”他微微一笑,“可我若不说,你又怎么会奔向我呢。”

“放心,这一回,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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