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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绘宗混战(祭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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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觞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看向靠近的少煊,只是那样默默地站在房门口,听着盛十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哭晕过去,他才敢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将她抱回床榻之上好生休息。

炽觞半跪在床沿边,为盛十鸢轻掖了掖被子,眼神疼惜地定格在她憔悴的面容上,几行泪痕还清晰可见,长长的睫毛上尚挂着几颗泪珠,眉头间紧缩,神情伤怀,难掩悲痛。

他不由擡了擡手,想为她拨开凌乱的碎发,却顿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他不配。

*

盛钧儒的遗体由盛十鸢带人风风光光地迎回了西州,少煊出面同盛十鸢交谈、送行,而律玦和炽觞则是连面都没露。

不过盛十鸢也没再问起,似乎她根本不在意炽觞在这件事上究竟有何态度,仿佛她从不与这位鬼君大人熟识。

而二人也没有想到,当日西州一别,竟是最后一面。

“你还真能沉得住气。”

律玦和炽觞站在客栈二楼的床边,目送着盛家的车马远行,不由感慨道。

“你不也一样吗?”炽觞摸了摸那颗几乎暗淡的耳坠,叹息道,“我们都没脸见她。”

“祝岚衣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炽觞点了点头,补充道:“她没有家,如果不回到云绘宗,那么盛钧儒留下的客栈便是她唯一落脚的地方……你觉得,她会不会躲在暗处,同我们一样目送十鸢他们离开?”

这一次律玦没有说话,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笃定地否认,毕竟祝岚衣向来自私,从不做毫无益处的多余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无法猜测祝岚衣的心思。

此时的祝岚衣已然安顿好婆婆和邱枫晚的骨灰,连夜赶回了城中,想要确定盛钧儒的情况,正好看到浩浩荡荡的盛家队伍离开中都,向着西州的方向而去,她便清楚,他总算回家了。

调整好所有的情绪,理清当下的状况,祝岚衣便光明正大地回到了云绘宗。

此时的宗内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处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萧瑟荒凉,弟子们养伤的养伤,逃难的逃难,还有些信仰坚定的,便自发开始修葺残骸,安顿伤员,等待祝岚衣回来。

这些年里,祝岚衣暗中凭借个人魅力和能力获得了宗内大部分弟子的推崇和尊重,对于有目共睹的魄力,众弟子都赞不绝口且钦佩不已,若说谁有足够的威望可以继续执掌云绘宗,那必定是非祝岚衣莫属。

“师姐!”

途径的弟子见祝岚衣回来了,惊喜地大喊了一声,一边请祝岚衣快去休息,一边将此消息传遍整个云绘宗。

祝岚衣微微点头,语气轻柔却十分坚定。

“召集众师兄弟们,商议我继任云绘宗宗主之事。”

“是!”

祝岚衣缓缓走上正殿的尊位,长袖一挥端坐其上,俯视众生,铿锵有力道。

“以后,便是属于天下人的云绘宗了。”

云绘宗前任宗主游云归被神明审判而魂飞魄散,而现任宗主祝岚衣乃一介女流之辈,又暂无佳绩可称道。

同时,天地再临大劫的消息顿时传遍大街小巷,紧张的气氛不必渲染便已闹得人心惶惶,热热闹闹的和气场景不再,家家房门紧闭忧心忡忡。

而转变最为明显的便是坍塌的云绘宗和重新供奉的神庙。

当年众神齐力抗天地,除战神少煊以外无一幸存,世人怒其没有舍身为苍生的大义,茍且偷生,且与鬼君炽觞不清不楚。

在某天夜里,吃酒上头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将神庙中的战神像毫无怜惜地破坏、摧毁,致其面目全非,尚且只能凭排除法将众神像中剩下的一尊,辨为战神。

律玦饶有兴趣地跟着人群来到破败的神庙里,上次来时,还无法从残存的石块中识得少煊,而此时此刻,战神像已完好无缺,似是大家倾尽财力与精力,在三天里为她重塑了像。

看着每个人,祈求着、迫切着,陷落于不堪回首的恐惧之中,以为祖辈替其遭受过灭顶之灾,便可坐享太平,不至重蹈覆辙,而对恩人恶言相向。

突然,一场狂风暴雨,铺陈在众神亡灵之上的长久的安定开始摇摇欲坠。不过一场自私自利的可笑闹剧,不过一切源于自以为是的忘恩负义。

新塑的战神像,无论是姿态或神情,都并非少煊惯有的。她悲悯众生,但她的眼神中痛苦大过温柔;她所向披靡,但她所得功绩也绝非轻而易举。

这些人,把一场劫难的挽救想象得如此简单而理所应当,又多么期待曾经被他们言语重伤的神明宽宏大量。可她终究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像。

律玦冷脸离开了神庙,无情睥睨着一众并非虔诚的百姓们,紧锁着眉头回到鹤梦潭。

一路上他不断思索着,似乎理解了少煊当年为什么如此寒心,以至于不屑辩驳对自己无端的责难和污蔑——世人皆有两幅嘴脸,一副曲意逢迎,一副尖酸刻薄,但本质只有一样,那便是满足私欲、取悦自己。

当年,百姓对待少煊的态度是后者,而如今没了云绘宗这棵□□的大树,他们便转变成了前者,多么可笑。

律玦突然意识到,并非少煊作为战神辜负了天下人的信任和对其的责任,而t是天下人从一开始便对战神只有利用和道德榜绑架,只要自己一切安好,战神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

一时间,他甚至想要少煊抛下这个身份的枷锁、抛下一切闲言碎语和殷殷祈求,只做自己愿意的事情便好。

更何况,现在少煊的身体尚未恢复,她根本就是在用生命涉险,这群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百姓们根本不配受到战神的眷顾。

他望向不远处正在鹤梦潭的藤蔓上晒着太阳的少煊,满是心疼。

梦神神息并不在游云归的身上,也未藏在云绘宗之中。

他们本来是想继续探知线索,但少煊却觉得大家经云绘宗一战太过辛劳,便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时刻注意浊气的动向和天地大劫的预兆,休养调整后再作打算。

于是,律玦便随少煊回了鹤梦潭,而炽觞则带着众小鬼回到许久没鬼气的鬼崖去了。

分别前,炽觞跟律玦埋怨了许久百姓当下的可笑行径,他光听炽觞念叨还不能完全理解,直到刚刚去神庙亲自感受了一番,才为少煊十分不值得。

少煊似乎是睡着了,当律玦靠近的时候,她并没有察觉。

少煊今日着一荔粉衣裙,长及曳地,随风肆意飘舞着,细腰以云带约束,不盈一握。

而发间只是简单别着一支琉璃金簪,堪堪插在散落的长发之上,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手枕在昏沉的脑袋下,微阖着双眼,紧抿着唇,眉头浅锁。

律玦下意识伸手按在她的眉间,想将她所有的愁绪揉开化解,而少煊的面容渐渐放松,似乎察觉到有人在附近,才缓缓擡了擡眼皮,看到律玦坐在自己的脚边,只是轻笑。

“我吵到你了。”

少煊摇摇头,视线飘到不远处的案台上,看到一筐满满当当的菜,笑眯眯地问道。

“今天吃什么?”

“红烧鱼。”

律玦揉搓着少煊的手,在她的手心哈着气为她取暖,又捂了捂她光着的脚丫,将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少煊身上。

“看着我,别睡着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时而聊些情侣间的小情趣,时而聊些关乎天地的要紧事。

“我今天去买菜,顺着人群去拜了拜神庙。”

少煊刚往嘴巴里塞进一块肥美的鱼肉,闻声擡了擡头,瞪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律玦。

“神庙翻新了。”律玦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去。”少煊拒绝地很干脆,“我堂堂一个大活人就在你面前,你跑去拜什么破石头。”

“百姓重新为你塑了像,很漂亮,但……完全不像你。”

律玦放下碗筷,认真对少煊道。

“阿煊,你早就看透那群人了是不是?你没必要为他们舍生忘死啊——”

而少煊连眼睛都没再擡,只是兴致缺缺地嚼着本来很喜爱的红烧鱼和其他彩色,语气悠悠道。

“你当初不还觉得我肆意散漫,置苍生于不顾,放任他们自求多福,不配为神明吗?”

“那是我惯用世俗的道理定义你了……是我太狭隘。”

律玦突然越过台面抓住了少煊握着碗筷的手。

“是他们不配获得你的垂怜,是他们自作自受。”

“那你现在想让我如何?撇下一堆烂摊子不管不顾,与你闲情逸致、游山玩水,眼睁睁看着天地大劫的侵袭将他们吞噬吗?”

少煊冷着脸擡头,神色不悦地望着律玦。

“神明的庇护与救赎,你当是人命的儿戏吗!”

短暂的沉默阻隔在二人之间,让二人的气氛降至冰点。

少煊叹了口气,尽力平复了些情绪,徐徐道。

“人是要活很多年才懂得珍惜的,才知道沧海桑田包括层峦叠翠的绵延繁茂与山崩地裂的怒火中烧,涓涓清脆的润物甘霖与肆意咆哮的万丈浪涛,无一不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与失望的索偿。才感悟此生的起承转合不过是生命循环往复中最微不足道的小小波澜,才承认天地存亡不过是寰宇睥睨众生却视而不见的一场侥幸与恩泽。”

“千百年了……千百年来难道还教不会他们这个道理吗!”

律玦心疼地望着少煊,音量也不由放大。

“我并非想要你坐视不理……只是,至少该让他们心知肚明,你的牺牲并不是建立在他们的苦苦哀求和受其膜拜瞻仰的虚荣之上,相反,在那些被恶意中伤、无端唾骂的时日里,你是抱着怎样一颗宽容又慈悲的心,在他们毫无觉察的周围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倾力散去肆意的浊气,守护着他们稳定的安宁——”

“而这些,也绝非理所应得,他们也该清醒地认知并反省自己私心之下所为恶事的一点点,便会在不久的将来积累成灾,祸害后世,源源不绝。”

还没待少煊回应,鹤梦潭入口处突然出现一团黑气,一只小鬼来报。

“战神,乐郎——”

小鬼恭敬地行了个礼,直入正题道。

“中都郊外、云绘宗后山方向,天边出现一巨大窟窿,君上请二位前去。”

少煊听罢便立刻起身,想要速速前去一探究竟,但律玦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伤势未愈,魂魄尚缺,不可贸然行事!”

“要么躲在我身后,要么与我并肩战斗,断没有让我做缩头乌龟的理由!”

少煊一把将长剑插在地上,继而龟裂之痕四散开来,锋刃闪烁着灿灿金光。

律玦见少煊一脸不容拒绝的严肃神色,也沉了沉脸,低声道。

“阿煊,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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