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绘宗混战(仇杀)(1/2)
云绘宗混战(仇杀)
噩梦的深渊, 是晏初的温柔。
他越是宠溺自己,少煊便越是心痛自责。
少煊感觉到的是恐惧,掷地有声的恐惧, 犹如遥远古战场上血腥的厮杀,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悲鸣的战马踩踏着遍地横尸,不知休止地横冲直撞,仿若一场孤独的流浪。
一切悬而未决,犹如滔天的罪人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无论何人都难以解脱。
原来绘梦师所造噩梦, 便是本体潜意识的恐惧生出的想象。
恐惧越深,坠落越深。
少煊沉溺于令自己恐惧的梦境, 如同坠落在深不可测的大海, 强健的体魄躺下休息了,清醒的意识仍然强迫着自己直面脆弱,在一望无际的未知与悄无声息的孤寂里迷失又沉沦。
游云归神情复杂地欣赏着二人的梦境,像是胜t券在握般高傲地把玩手中的战利品,并不急于送他们上西天,殊不知危险正悄然降临。
他悠然瘫坐在正殿的石阶上, 后背毫无防备地朝向重楼的方向,突然他的笑容一滞,右肩胛一阵刺痛,随即而来麻痹的触感。
“你背叛我……”
“师父——我从未想过顺从你。”
祝岚衣的鸾笙音色如她的声音般清脆, 却透着嗜血的狠厉。
“我根本不稀罕你的心, 我要的是你的命。”
在焰牙麒兽的意识里,祝岚衣看到当年那只被困于焚元洞的小兽, 受尽欺辱, 却一声不吭,唯独在梦神经过时, 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情与哀鸣。
倏然间,画面从阴暗的焚元洞来到温暖的愿渺宫,她第一次见到天地大劫前真实的神明模样。
可怜的小兽被梦神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软榻上,而一旁站着的明媚少女,想必就是花神,她正在为小兽疗伤。
“晏初哥哥,它的右肩胛伤势太严重了,大概是被焚元洞那群兽中恶霸多加欺凌至此,已经造成不可逆的粉碎性永久损伤,饶是我用神草护着,也只是能缓解它的痛苦罢了。”
花神的声音软绵绵的,但语气中难免悲伤与叹息。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担心这会影响它日后的生活。”
花神沉思片刻,犹豫道:“除非用神力强行修复,但如此,一则会大大损伤你的元气,二则,若他日被附有神力的利器刺穿,它的半身将会永久瘫痪,再无可医。”
当时梦神笃定地认为,若是悉心照料这只小兽,它断然不会落到被神明惩治的下场。
可惜这一次,他看错了游云归。
“师父啊,你让梦神大人——失、望、了。”
从律玦处借来的山神心脏中的一缕神力,混着鸾笙的音律毫不留情地冲击着游云归的右肩胛,梦神封印被触碰、撕裂的那一刻,麻痹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
可当祝岚衣的嘴里一字一句讲着梦神云云,游云归仿佛被强烈刺激了一般,强撑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半边身体,骤然移至祝岚衣的面前,电光火石间死死地握住了祝岚衣纤细的胳膊。
饶是祝岚衣如此算计,也没想到游云归还有反抗之力。
“梦□□号,岂能令人随意咋舌!”
窒息感越发强烈,祝岚衣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鸾笙,伸手去抓那双禁锢自己呼吸的狠毒之手,挣扎之中,她分明看得见那双不知因怀念还是因愤怒红了的双眼,渐渐染上了墨紫色的惊恐。
“你——”
游云归感觉到汩汩仙力正在从自己的体内流走,悉数窜入祝岚衣处,他不由向远处邱枫晚的方向投去诧异而愤怒的眼神。
“她居然,教你用毒!”
“置之死地……而、后、生。”
祝岚衣的声音被掐在游云归的手里,听上去细碎而艰难,却一字一句有力地冲击着游云归。
那是邱枫晚教给祝岚衣的自保方式——她怕祝岚衣太过惹眼,再引起游云归的杀心。
而这种毒素种在自己体内,若游云归企图取了她的性命,在濒死之际便会催动毒发,使得游云归体内的仙力倒流入祝岚衣处,让他无法近祝岚衣的身——只要保有安全距离,就尚存一线生机。
游云归迅速将手一甩,祝岚衣便随之跌落在地,止不住地咳嗽几声。
“你们以为这样,我就动不了你吗!”
游云归一手放置在腰间的灵佩上,将灵佩的仙力全数传到自己的手心,猛然一掌打向倒地的祝岚衣。
祝岚衣来不及躲闪,而邱枫晚在一众厮杀中望见了这边的困境,却也无法即刻冲到祝岚衣面前。
正想催动自身的毒发引游云归彻底失去行动力,却只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挡在祝岚衣前方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的身下,生生用后背吃下游云归这奋力一掌,满盆鲜血当即喷射在祝岚衣的裙摆上。
“盛钧儒!”
而他的出现似乎也让游云归有着短暂的惊诧,祝岚衣一手抱住失去平衡的盛钧儒,一手迅速捡起掉落的鸾笙,抓住这个时机控制游云归的心绪。
“为什么……”
游云归睁大了双眼,空洞地望着大仇得报的祝岚衣。
“你对自己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何须更问缘由?”
祝岚衣的笑容,凌厉的眼神可怖得仿佛换了一张人皮。
“在这清高的云绘宗里,没有人比我更想逃离,它虚伪得令我恶心,肮脏得催我窒息,可我能怎样,顺从到极限就是解脱,当你放下防备心无芥蒂,再在你为我敞开的胸口给予致命一击。”
话毕,祝岚衣悲凉一笑,却只是脸皮微微拉扯的嘴角——她终于报了仇,却也遍体鳞伤。
与此同时,律玦已经来到重楼之上的冰床边,他怕镖局之人看到湛珩这副模样,会莽撞行事,便只让他们在门外等候。
祝岚衣所言非虚,他尚在等待少煊等人的信号,好将湛珩的躯体带走。
只是他心下不免担忧,祝岚衣算准了他们会兵分几路,且深知炽觞作为鬼君一旦靠近云绘宗恐有魂飞魄散的可能,于是少煊只会让他把手各处以防浊气的突袭。
而作为最熟悉云绘宗和重楼所在的人,夺走湛珩的重担便落在了律玦身上。
她也猜到游云归勉强信任她,会让她守在重楼一带,与律玦抗衡,而这恰恰中了祝岚衣的下怀。
她在不动声色间,选中了与律玦光明正大交易的时机,她要得到自己计划里最后一样东西——一缕神力。
律玦那时才明白,她对游云归的恨意,不仅仅是源于他对自己尊严的践踏和清白的污蔑,更是为他戏耍百姓祸害苍生鸣不平寻公道——如果他不配成为众星捧月般的灵魂人物,那就由她取而代之堪其重负。
律玦皱着眉头,思绪被冰床上突现的水评打断,只是那模样与初见这水屏时大不相同,它在浑浊在破裂,说明它的仙力护体正在慢慢退却。
可律玦却有不好的预感——少煊不是爱折磨人的性子,若她出手,水屏只怕会瞬间崩裂,而非现在的逐渐破碎。
但如果不是少煊的手笔,那只可能是祝岚衣如愿报了仇,而少煊又不可能置身事外,只能说明她此刻无暇插手,莫非……
律玦不能再耐着煎熬等待水屏的破裂,他当机立断将手插入其中,一把抓住了湛珩的手臂,毁了水屏的同时他的左手也被水屏释放的威力灼伤。
重楼外把手的镖局兄弟们看到屋内迸射出的强光心下紧张,正欲推门而入,房门便从内打开,伴随着一道刺眼的光,一个人直接被扔了出来。
他们下意识伸手接触,才注意到怀中之人正是镖局前任掌门湛珩,而他此刻面色红润,甚至能感知其心跳的律动,丝毫不觉他不过是具尸体罢了。
“那都是幻觉。”
律玦随即迈出房间,冷静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按计划安置他便可。”
说罢,律玦便转身向正殿而去,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
一边是被控制了行动力难以反抗的游云归,一边是抱着濒死的盛钧儒手足无措的祝岚衣。
“你……你怎么回来了?”
祝岚衣抖着唇不可置信,按照她的猜测,少煊他们打上云绘宗前,必定会安顿好盛钧儒,而最有可能又最安全的去处便是西州,算算时间,他应该也走了一半的路程。
“我不放心……你们……”
盛钧儒艰难地开口,一句便是一口血。
“计划再周全,也总有疏漏……我想你们都好好的……我打不过他,但做个肉盾也算扎实……”
“盛钧儒,我们非亲非故,不值得你为我舍弃性命!”
祝岚衣颤抖着手号在盛钧儒的脉上,他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身子单薄,如今遭受游云归拼劲全力的一掌肺腑都已经被震碎,就算神明显灵,也无力回天。
“我觉得值得,就够了……你活着,为民为本,造福世间,比我有用得多……客栈,我都打理好了,你随时回家,随时便有一盏灯为你而点……你只要记得那烛火之中,也有一双我盼你平安而归的眼睛,便好……”
向来伶牙俐齿的祝岚衣此时也不知要如何回应他这份沉甸甸的爱意,便只听盛钧儒用最后的力气虚弱地说着话。
“还有……我这颗心……你拿去吧……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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